“哪里不好了,我觉得挺好的,不用换。”随口答了一句,感受着发间一下一下的微痒,季雁来浑身的不自在,有些后悔了刚才糊里糊涂就同意了让寇元青为她擦头发。
明明之前采春擦着的时候就好好的,可换了他,一想着他在自己身后,她心里就有一下没一下的跳着。
心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分明是一点都不好。”往日里寇元青从来不会跟季雁来对着来,可今日话却是一句接一句,在他嘴里,这锦榻不好,竹席不好,那花瓶不好,帐幔也不好,便是鱼缸,都惹了他的眼,被他说了句粗陋。
……
“藏光!”没想到他会这样,季雁来愣了一下,忍无可忍的回头瞪他,这屋子是她父兄认真布置的,哪里就那么差了。
“我那里最好。”看着她嗔怒的眼,寇元青笑了,轻声说出了最后一句。
季雁来眨了眨眼,不做声的看着他。
“青阳,我已经命人开始修整凤仪宫,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寇元青扔了帕子,季雁来的头发就在刚刚已经被他用内力烘干,他伸手拂过如水般覆在季雁来肩头上的情丝,低头注视着她的双眼,低声问道。
这个话题,明明之前在灯会上就说过了……
季雁来心里默念,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只觉得寇元青这一双眼睛,是在是太过深远了些,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不是说好不说了吗?”她轻声说。
“可我又想问了。”在之前季雁来开窗的时候,在后来一次又一次往返的时候,寇元青不止一次的想起这个。
若是青阳嫁他为妻……
那该多好。
“我现在不想成婚。”季雁来偷偷撇他一眼,定了定心说了实话。
虽然早就想到了,可寇元青还是不由叹了口气。
季雁来忍不住又去看他。
“青阳,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寇元青压低了声音,似是委屈的模样。
心里一软,季雁来目光游向一边,螓首微垂,不敢再看。
“青阳…”寇元青又说。
“说了不想。”季雁来狠了狠心,再怎么心软,她也是的确,不想再嫁人的。
话罢,她便忍不住屏息,担心寇元青会恼怒,心中更是做好了准备。
寇元青轻轻松手,站直了身体,没再说话了。
屋里顿时寂静的厉害。
太静了,季雁来想,不然她的心跳声怎么这么快,又这么响呢。
可到最后,寇元青也不过是叹了口气。
“好吧。”他无奈的说。
季雁来心下顿时一松,明白他并没有生气。
“青阳,别让我等的太久,好吗?”寇元青最后屈膝跪在锦榻上,倾身向前搂住了身前佳人柔软的腰肢,依着这个亲昵的姿势,在她耳边轻声说。
季雁来目光轻颤,到底是没有说话。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今晚你兄长可是英雄救美了一次。”寇元青不喜欢季雁来这样静默忍耐的模样,转而说。
“什么?”说起英雄救美,季雁来下意识想到寇元青匆匆赶来,坐在骏马上手挽强弓,射出道道寒光利箭的模样,口中却已经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说起来,那女子你也认识,猜猜是谁?”寇元青低低笑了一声。
“我猜不到,你快告诉我。”季雁来转身抓住寇元青的袖口,眼睛晶亮的问他。
“是张月颜。”寇元青爱极了季雁来这样不自觉靠近他的模样,眼中笑意一闪,给出了答案。
“是她?”季雁来的手一松,微微皱起了眉。
张月颜这个身份,可有些麻烦啊。
袖口的束缚感一去,寇元青心下有些不满,便伸手握住了季雁来的小手,又忍不住捏了捏,眼看着她有了愁绪,才连忙开解,说,“你放心吧,无事的。”
接下来他就讲了一段富家女下嫁穷书生,结果最后穷书生靠着当上宠妃的姐姐翻了身,把发妻的家产全都弄到了手,又贬妻为妾,那妻子连和离都不能,生生气死,只留下年幼女儿的故事。
“若非张月颜生的实在是美,张家人生怕浪费了她那张脸,只怕她现在只能得个庶女的名分。”寇元青最后说。
季雁来的眉反而皱的更紧了。
“她真是可怜。”她轻声说,那样一个小小的女儿家,挣扎在害死亲生母亲,仿佛能吃人一般的张家里,挣扎求存到现在,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可不需要你可怜,前些年,她继母急病去世,她爹娶了新妻,而这几年里,她打压的她继母的女儿黯淡无光,便是家中那继母所出的弟弟,这些年也一死一伤,这个女人,可不是善类。更不需要青阳你可怜她。”寇元青却笑了。
“那弟弟妹妹可无辜?”季雁来下意识问。
“张家男儿跋扈,女子狠毒。”便如太后,寇元青咽下这句话没说。
“她可伤害过无辜?”
“未曾。”
“那便好。”季雁来立时就笑了。
她并不是一味心软的人,眼见着张月颜有了手段能保护自己,也没有伤害无辜之人,反倒放下了心,并且更加的欣赏她了。
“你呀。”她这个反应正在寇元青的意料之中,便低低的笑了一声。
“这件事,便随缘吧。”季雁来最后说。
她们季家娶妻嫁人,人品为重,家世在次。张月颜到底不是什么坏人。
“嗯。”寇元青明了她的意思,不准备再插手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