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人家还不一定有意,我这样思来想去,倒是显得自作多情了。”季雁来又说,有些不好意思。
寇元青笑了,没说她家兄长还好生关怀了一番人家,引得他走了之后张月颜还驻足看了许久这件事。
两人这样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直到采春轻轻敲了敲门,说,“姑娘,快丑时了。”
这么晚了,季雁来有些惊讶,下意识看向寇元青。
“那我先走了。”寇元青说着走,却一如从前般依依不舍,目光轻轻落在季雁来的唇上。
“你想什么呢,快走快走。”季雁来立即明了他的意思,连推带赶的把人往窗边撵。
“青阳。”寇元青压低了声音,站在窗边不肯动,软了双眼看着她。
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活像她欺负了他一样。
季雁来心里愤愤,不肯依他,继续撵人。
“你快走啦。”她拽着帕子有些羞恼。
“好吧。”寇元青像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翻身出去了。
窗户咔的一声落下,季雁来心下一惴,有些担心寇元青会不会伤心,忍不住去推开想看看离去的人是何等模样。
谁知,窗户刚一掀开,熟悉的龙涎香就扑面而来,后脑一紧,寇元青的唇紧随其后,噙住了她的唇。
她手上一松,正想着窗户要砸下来了,却迟迟没听见动静。
外面听着屋里没了声音,采春便轻轻推开门,想伺候季雁来安寝,谁知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这一幕,她心里一跳,忙不迭的后退避开。
听见她的脚步,季雁来心跳不由加速,伸手使劲,想要推开寇元青。
寇元青无奈之下,只得松开,不甘的扫了眼门口,又含笑垂眸,迎着季雁来怒目的双眼,在她香腮上偷了个香,才高高兴兴的说,“我这就走了。”
“你快滚!”季雁来恼了,伸手打他。
寇元青老老实实的受了,才低低的笑了,说,“莫恼,莫恼。”
“青阳,我们明日再见。”他安静的注视着季雁来,柔声说着。
这一走,只能明天再见了。
季雁来反倒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最受不了寇元青这样无声的温柔了。
她避开眼,说,“明天而已。”
又不是像从前一样,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
“没办法,我越来越贪心了,总想着日日时时都能见到你。”寇元青笑,咽下了那句想娶她的话,只是若有似无的说,然后说,“进去吧,我该走了。”
说着话,他扶着季雁来的肩送了她进屋,这才轻轻放下窗户,安静的看了眼眼前朴素的棱格窗户,转身走了。
他不想再看到季雁来两相为难后拒绝他的模样了。
季雁来愣在那里,寇元青最后说那句话时的神情不停在她眼前流转。
期待的,失望的,怅惘的。
她忽然掀起了窗户,往外看去。
墙头上暗色的身影一顿,遥遥看着,似是转过了头。
“明日见。”季雁来又往上掀了掀窗户,笑着说。
她的确给不了成婚的答案,但是,她总是想让寇元青更开心些的。
寇元青身影一顿,似是点了点头,最后挥了挥手,顿了片刻,见季雁来始终没有放下窗户,才动身离开。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季雁来抬眼,看了眼天上的半月,轻轻笑了笑,放下窗户,自是一夜好眠,连上次杀人后的噩梦都不曾有过。
只是,梦中那双总是挥之不去的深邃黑眸,有些恼人。
七月的天总是说变就变。
头前还是大晴天,这日一早,天就阴了,等过了辰时,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这个时候,却有内侍匆匆上门,道,“季姑娘可在,陛下有请。”
他不明所以,可来之前常信特意叮嘱过,便没了之前那些张扬,十分的谦逊恭敬。
季正阳这些年说来也和这些内侍打过不少交道,立即就去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问,“请问公公,不止天子召唤我妹妹,所为何事?”
内侍摆手不敢收,嘴上直接就说了,“是宗令到了,一并叫去的,还有荣王殿下。”
闻言,季正阳心里立即有了谱,又递了递荷包,见着内侍执意不肯收,才若有所思的拿了回来,面上笑道,“牢公公稍等,我这就去叫我妹妹。”
内侍自然不会说什么,毕竟来之前常信总管吩咐过了,不是什么大事,让季家不必着急。
季正阳匆匆找了季雁来说了这件事,道,“你的名字是上了皇家宗谱玉牒的,既然和离,也要宗令划掉你的名字,这次叫你应该就是为了这事,宽心就好。”
季雁来也是这样想的,并没有太过忧愁,谁知,等到了未央宫,那宗令却给了她迎面一击。
“先帝曾有密旨赐我,言道荣王不死,季雁来便永为荣王妃。”宗令说着话,取出了怀里玄色为底,上绣金丝龙纹的圣旨。
季雁来顿时愣住,下意识看向寇元青,有些无措。
寇元嘉也愣住,下意识看向季雁来,眼中带着不自知的惊喜,却见她竟正看着上首的天子。
那副神情——
他心里不由一沉。
寇元青双眼一抬,直直看向宗令,眼含煞气。
宗令也在看着寇元青,神色紧绷,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圣旨。
殿中气氛一时间格外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