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迪古,专门负责个商贸市场建立,算是从粮商会中选出来的能干人,他属于毛鑫管理,可在商业方面又是独立运营。
军队,文政,钱财,方权力交叉又互不影响,谁也不能一言堂。
戚十一对于她这种明显分权的行为,丝毫不放在心上,而戚家,之前就说了,戚家本来也没谋反的意思。
他们还以为毛鑫和迪古都是朝廷派来的,现在又下旨册封戚十一为漠王,岂不是和那些异姓王一样了?
哦不不不,他们怎么会一样的。
现在四个异姓王只剩下两个,南安郡王为了自家能世袭罔替,直接出卖了老兄弟东安郡王,把他克扣粮饷,与外邦擅自勾结的事暴露出来。
东安郡王直接被抄家,成年男子砍头,未成年流放,女子充入教坊司。
而西宁郡王参与了当初皇子谋反,被太子诛杀,剩下嫡支嫡脉竟皆被杀,唯独剩下一支,就是当今皇后的父亲,原是西宁郡王的庶子,因为新帝的原因,被封了承恩公。
但这个承恩公一点实权都没有,这也是为什么新帝想要立皇后养子为太子时,其他皇子不满,实在这个弟弟既不是正经皇后嫡出,外家又没什么势力,比不上他们母家。
西宁郡王府算是彻底没了,而最后就只剩下北静王了。
北静王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特殊就特殊在一代代王爷都死的早,代代单传,传到现在北静王水溶身上,已经第四代了,且他在襁褓里就继承了爵位。
也因为早逝,北静王府的兵权早早就上交了,现今几乎和军中没了关系。
加上水溶又是襁褓继位,长到现在,连政事都没接触过。
北静王府本就没几个主子,王爷又都死的早,家里女眷自也没什么本事去外面凭借权势做坏事,只在家安享富贵,顺便打理家产。
都是当初跟着□□打天下的,荣宁二府能这样富贵,北静王府也不逞多让,且因为主子少,花销更少,娶回来的女眷都是高门精心培养的嫡长女,打理家产不在话下。
因为富贵是尽不缺的,就更没有必要去外面搂银子了。
所谓仆随主人性,主人都这样安分,仆人就更不敢放肆。
皇家对于这样安分的王府,自然以拉拢为主,好显示恩德,不杀功臣,因此年年赏赐,从不落下北静王府。
但水家算是彻底退出了政治中心,安享尊荣罢了。
最后南安郡王,因建立水师,打击海盗,建立功业,加上靠出卖东安郡王,让新帝找到借口,抄了几家勋贵,顺便打击了太上皇的势力,高兴之下,竟还真的恩准了世袭罔替的旨意。
不过爵位虽然有了,却不允许再参与政事了,和北静王府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了,差别还是有的,首先南安郡王的世袭罔替是明旨下发的,算是过了明路,没有意外,能一代代传下去。
而北静王就不同了,他们能继续袭王爵,看得还是皇帝的心意。
要不是皇家想要安抚勋贵,获得一个大度的名声,北静王府早就可以变成侯府,然后国公府邸了,爵位是一点点往下降的。
戚家和他们的区别挺大,虽然先前这四座王府镇守边疆,手握兵权,可实际还是大楚皇帝的臣子。
而戚十一即使获得册封,本质上相当于属国,和海外那些属国的意义是一样的。
所以没有意外的话,戚家是可以在大漠一直称王下去,王位传承不需要听大楚的。
戚家人也没打算真的在大漠待下去,其实他们早已习惯了东北的生活,那里才是世代居住的地方。
等到大漠彻底平定,他们还是会回去的,因此对于‘朝廷’派来的毛鑫,迪古等人,一点意见都没有。
他们自认为自己是武将,打天下是他们的任务,管理自然归文官。
戚十一知道他们的想法,干脆也没解释,戚家人这样想,反倒省事,以后大漠和西域并入大楚也不会有什么阻碍。
他回到自己王帐,打开苏叶的信一字一句阅读。
信很厚,除了交代之后的发展方向,以及对西域的谋划外,剩下的就是说游历的经过,看到什么,产生了怎样的思想变化,以及她对未来的畅想。
苏叶在通过这种方式,来让戚十一认同自己的理念,潜移默化影响他,达到思想统一。
这样未来戚十一就是她大刀阔斧改革的帮手,而不是反对派。
戚十一认真看完,忍不住眯起眼,眼里全是兴味和跃跃欲试。
他喜欢刺激,无论是打仗,还是改革这种注定血流成河的政局变动,都让他热血沸腾。
然而更兴奋的是,苏叶说到做到,说要把他当成未来的皇夫,现在就已经开始在影响他了。
戚十一眯起眼,看向西方,“唔,还是要尽快打下来啊!”他已经迫不及待去到她身边了。
在他因为苏叶几句话,热血沸腾的时候,苏合见到了成为普通农妇的阿茹娜。
当初瓦剌人跑来偷袭了太湖盆地,趁着他们没防备,直接一个个吞并,势力大一点的首领杀了,牛羊马匹都抢过来。
苏德的女人们,索布德凭借士兵的包围,带着儿女几人逃了出来,乌日达从未放松对士兵的训练,自然也没问题,两人合兵到一处,共同逃了出去。
经过阿茹娜所在的小部落时,带上一起跑了。
可她们运气不好,部落出现了小人,见个女人做主,竟偷偷联系瓦剌人,里应外合,直接把她们吞并了,男人全被凶狠的瓦剌人杀了,女人孩子留下,财产也全没了,沦为奴隶。
阿茹娜年纪大了,要不是乌日达善心,把辛苦获得的食物分给她一半,活不到现在。
见到苏合,阿茹娜满眼复杂,“你做到了。”
是的,苏德做到了,哈丹巴一脉,除了琪琪格生的小儿子,其余死的死,伤的伤,即便没事的,钱财也被抢走,成了最低等的奴隶。
苏合微微一笑,“你的仇人都解决了,除了我。但我的仇人还差一个,你有什么遗言吗?”
对于哈丹巴这个罪魁祸首,他是恨的,但阿茹娜这个疯女人,才是逼死他父亲和一众叔伯的人,他怎么可能轻轻放过?
阿茹娜垂下眼,手里的佛珠转的飞快,“那些......跟着你去打仗的人,怎么样了?”
从见到苏合身边没有一个熟悉人,她心下就有数了,可临到头来,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毕竟是追随她几十年的老部下,要都牺牲了,她如何对得起老伙计们!
“放心吧,我和他们无冤无仇的,自然好好待在色楞格草原,”苏合一哂,他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
阿茹娜一愣,眼中迸发出惊喜,“真的?”
苏合颔首,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没必要骗这个即将步入长生天怀抱的疯女人。
“那就好,”阿茹娜喃喃,“太好了。”
说着,她竟流出了眼泪,浑浊的双眼不再是偏执和疯狂,渐渐清明起来。
“好了,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看在你赠我一万人的份上,可以满足你,”苏合道。
阿茹娜闭上眼,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既如此,安顿好乌日达,她是个善良又有能力的人,作为报答,我在车车格的山腹中,藏了一批宝藏,地址在乌日达那里。”
说完她嘴角流出黑血,竟是服毒自尽了。
苏合嘴角一抽,这个女人,死都死了,还要给他下套,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掀开帘子,见乌日达就站在外面,直接伸手,“拿来吧。”
乌日达看了帐篷里打坐死去的老妇人一眼,眼中不忍,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递到他手上。
苏合接过,转身就走。
“这是个陷阱,”乌日达出声提醒,虽然对不起阿茹娜,可她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和部族活着。
她们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男人,只剩下女人和孩子,她这个首领得护着她们,因此不能按照阿茹娜的心意去算计苏合了。
苏合转头,盯着乌日达的眼睛,继而笑了,“我知道。”
乌日达愕然,“我说的陷阱意思是......”
“财宝是真的,但不该我拿,只要我私吞了,就会有人捅到漠王面前去,而我最终的结果,也不过一死,对吗?”苏合挑眉,面上极为平静,心里却掀起了巨浪。
他从未想过,主子仅见过阿茹娜一面,就把这人看的这么透,不仅算到她会答应合作报仇,更算到阿茹娜不会放过他。
临走前,苏叶留给他一句话:警防阿茹娜的财宝陷阱!
他当时不明白,现在全懂了。
阿茹娜是觉得他野心勃勃,一定不甘心臣服大漠王,那就需要金钱来招兵买马,于是拿这个当诱饵,好暴露他的野心。
她的心思果然毒辣,可惜,依然不是主子的对手!
这一刻,苏合也放下了心里的忧虑,之前见到戚十一和戚家的勇猛,他心底就打鼓,他们如此厉害,主子真的能降服住吗?
现在终于放心了,主子有这等深谋远虑,谋算人心的本事,何尝降服不了一个戚十一?
乌日达不想他竟如此聪明通透,低下头去,“是我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