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微微眯了眯眼,转身离开车站,外面蒙恩带着十七个人早已等候在此,他们身后是一批批烈马。
“小姐,这些都是专门选出来,当过水手的,亨利和吉森擅长开船,布鲁恩和阿里纳斯水性好,贝方斯是马耳他人,从小跟着父亲跑船,对地中海一带非常熟悉。”
“好,那就走吧,”苏叶率先上马,二话不说打马离开,不会转瞬,就奔出好几里。
蒙恩一愣,连忙招呼人跟上,一群人以极快的速度往马赛赶。
苏叶算好了时间和速度,一整天的奔跑,除了中途停下来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剩下时间都在匀速前进,正好赶在太阳落山,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停在一家旅店前。
这家旅店设备齐全,服务周到,房间干净,食物也经过专业厨师烹饪,不会比巴黎任何一家旅店差。
当然价格也相当美丽,和巴黎的高档酒店一样可观,一晚上需要花费六十法郎。
苏叶毫不犹豫,要了十八间最好的房间,以及最好的马料。
店主非常有眼色的给他们安排了面向院子的房间,且在同一层楼,这层楼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房间装修非常雅致,既没有高档酒店那种华丽奢侈感,也没有乡下建筑的庸俗,是那种清晰自然的氛围,让人一进入就感觉放松。
侍应生很快送来食物和热水,苏叶吃饱喝足,美美沐浴一番,直接上床休息。
约莫早上七点,第一缕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唤醒了沉浸在美梦中的旅客。
苏叶用过早餐,收拾好,下楼就看到蒙恩等人早已准备好,牵着马等她出来,马背上是旅店准备好的干粮和水。
苏叶点点头,上马继续他们的行程。
之后三天都是如此,白天赶路,晚上在旅店休息,既不疲劳,又恰好赶在火车预定的时间,到达马赛的火车站。
说是火车站,其实只是靠近码头一处简陋的停靠台,唯一的好处是,这里离港口不远,而港口附近就有库房。
苏叶留下两人等候火车到来,很明显,火车并没有按预计的时间抵达,晚点了。
蒙恩带着剩余十五人,赶去热那亚,把他们预定好的帆船开过来。
等待的时间,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苏叶派两人去打听消息,比如港口停靠船只的数量,休息时间等等。
他们这毕竟是‘走私’,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一艘全新的帆船,在这个不算大的港口,注定会引来关注,所以得选好时间。
另外苏叶不确定火车那边遇到什么事,又会在哪天抵达,因此需要租赁仓库。
骑马去热那亚需要两天时间,把帆船开过来需要一天时间,要是期间出现变数,比如帆船要的急,加上苏叶提了额外改造要求,对方还没弄完,那就需要再等等。
其实苏叶的要求也简单,加装一些这个时代的技术能做出来,且还未被发明的设备,让船行速度更快,也更加平稳。
另外房间的装修也有要求,不能像普通船只那样随便简陋,毕竟是她打算用来航行地中海一圈的,自然越舒适越好。
好在她早在穿越的第二天,就已经让人去热那亚订购船只了,并且花了一倍的钱买下一个比利时人订购的船,这段时间用来改造绰绰有余。
等待并不会让苏叶感到心焦,毕竟阿奇尔押送的那批货物,真的是文物,真正的金币还在她空间里,要等雕塑搬运上船,她才会真正换成金币。
因此那边即便出现问题,货物被抢劫了,或者雕塑意外被打碎,露出里面的东西,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走私罪罢了。
这对阿奇尔这样的地下□□,都不能算作罪,基操罢了。
花钱定下离码头最近的仓库半月使用权后,穿过麻田街,在梅朗林荫道入口的位置,找了一家旅店入住。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派一人去火车站继续等着,她则在这座小城闲逛。
现在的马赛港并不大,还不是后世法国最大的商业港口,但因为临靠地中海,已经开发了几百年,因此处处是历史的痕迹。
梅朗林荫道尤其明显,房子都是上了年头的建筑,两排小楼整齐排列,中间只留狭窄的石板路。
每栋房子五层高,附赠一个阁楼,楼顶除阁楼以外的空地,影影绰绰能看见晒满了衣服。
因为楼道逼仄,导致光线昏暗,加上楼与楼之间牵扯无数根绳子,也都挂着衣服和各种不知名用途的布,把本就稀少的阳光挡得一干二净。
可在这昏暗幽长的街道中,有一抹无法掩盖的亮色,那就是在左边一栋房子的阁楼,从上往下生长着枝蔓缠绕的铁线莲和早
旱金莲。
它们从阁楼的窗户蔓延出来,爬满整面墙,且上面开放着红色,金色,白色等好几种颜色的花,鲜艳夺目,热烈张扬。
这可是二月初,法国的天气还很冷,即便马赛靠近地中海,气候温暖湿润,也不代表鲜花能这么绽放。
瞧瞧路边那树叶凋零,光秃秃还没发出新芽的高大树木们,就知道今年冬天气候较往年更加寒冷一些。
因而那整面墙的绿叶红花,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吸人眼球。
苏叶知道有些人天生擅长种植,在别人手里种不活的植物,到他们手中就能轻而易举存活。
且还能让各种植物违反季节生长,甚至不惧严寒。
恰好奥诺庄园需要精通花卉种植的人,把世界各地的鲜花种出来,以便加入到化妆品的研发当中。
苏叶饶有兴趣上前,走进那栋房子,踏着昏暗的楼道往上,在接近四楼时,听见一道高高低低,似乎在念咏叹调一般的声音,“哦,老唐泰斯,不要怪我过于苛责,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你该还我钱了,记得吗,当初说好了,你找我借五法郎,要还给我五法郎加十苏,我想你不会反悔吧?”
“不不不......我不敢反悔的......也不会反悔的......我知道我们说好了,但是,但是......”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听得人心里不由担忧着急。
“不要但是了,我们说好的,绝不容许你反悔,”前一个男人高声道,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逼迫。
“请等等吧,我儿子很快就回来了,他已经是大副了,只要回来就有钱了,”老人哀求道。
“我可不管这个,谁知道他是真的因故延迟了,还是出事了,要知道大海存在诸多风险,不是每一艘船,每一个船员都能安全回来,”年轻男人不满道。
“请不要这样说,我的爱德蒙一定会安全回来,到时......”老人明显生气了,打断的声音带着急切。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快把欠债拿出来,我们就两清了。”年轻男人哼了一声,催促还钱。
老人无奈,只能颤巍巍从屋里拿出一个破旧的钱袋,明显是水手们惯用的,却已经洗得发白看不出颜色。
老人佝偻着身子,手颤抖的往里面伸,掏出一些银币和铜钱。
“哎呀,你这也太慢了,我可没时间和你耗着,”年轻男人一把抢过钱袋,把里面的钱全部倒出来,数了数,“不足五法郎,老唐泰斯,你是打定主意赖账吗?”
他的眼神极为过分,戳痛了可怜老人贫瘠的自尊心,让他不由瑟缩,“没,没有。”
“既然没有,就把你之前购买的那颗银质纽扣拿来抵债吧,不要否认,我可是亲眼所见,”年轻男人高声道,似乎这样就显得自己理直气壮一般。
老人无奈,浑浊的双眼中尽是不舍,“可那是我送给爱德蒙的新婚礼物......”
“哦,得了吧,他要娶卡塔朗村最美丽的姑娘,已经足够高兴了,哪还需要什么礼物,你该明白,现在是你还债的时候,不要再拖延了,快拿出来吧。”
老人眼中几乎闪现出泪花,颤巍巍解开扣子,从里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解开,露出里面一枚精致的银色纽扣。
那纽扣虽然是银质的,却雕刻极为精美,在阳光下一定熠熠生辉。
这是一位贫瘠的父亲,能给即将新婚的儿子最好的礼物,估计老唐泰斯为了寻找这枚礼物,花费了许多精力。
年轻男人一把抢走,“就是这个,我知道它价值十八苏,多出一苏就留给你购买面包吧,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不占人便宜,绝对守信,所以你们父子之前才会找我借钱。”
说完,他得意洋洋扔下欠条,转身下楼。
和苏叶撞了个面对面,立刻赔上笑脸,“哦,先生,你是来找裁缝卡德鲁斯的吗?我就是,您需要什么样的衣服,我都可以做出来,我的手艺是整个马赛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