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棺材里,看到整整三具尸体,由于雪山和冰窟的作用,尸体完好无损,栩栩如生,我一眼就认出,其中年老的男人,和威尔顿先生有七分相似!
真相一目了然,早在一十年前,威灵顿一家就死在多洛米蒂山脉,那么刚刚去世的威尔顿又是谁?怀着这个疑惑,我走访了整个村子,拿着威尔顿的画像,终于在一位年老的向导嘴里得知,在威尔顿夫妇上山后,有一个和威尔顿先生相貌相似,自称是他弟弟的人,也来过这个村子,打听清楚消息后就离开了。
此后,我顺着线索,找到威尔顿先生下山后落脚的旅店,他就是在那里委托律师,变卖所有家产的。那个旅店老板经过我的提醒,也认出了刚刚去世的威尔顿,他说,小镇里有一人和威尔顿先生长得十分相似的人,刚接待威尔顿时,他还吓了一跳,以为那个无赖来消遣自己,后来发现自己误会了,就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给了家人,还感慨,长相相似,命运却完全不一样。
我又询问了店主的家人,从小儿子嘴里得知,他当初拿这件事嘲笑过那个无赖,从那之后,无赖就消失不见了,再没回来过。调查到这里,我基本确定,威尔顿先生被代替了,更有可能夫妻一人被那个无赖杀害,抢夺了他们的钱财。哦,对了,那个无赖叫汉特,姓氏无从得知。
我在当地报了警,警察和医生进行尸检,发现夫妻一人都有头骨被敲打碎裂的痕迹,目测是致命伤,因此很有可能是汉特得知这件事,跟踪威尔顿先生上山,然后趁夫妻一人不备,袭击了他们,把人害死后带着钱财逃走了。
当地探长支持我的观点,这件事基本确认无误。
随后,我找到费里管家,按照您的推测,他必定知道些什么,我把调查结果告诉他,费里管家显得很沉郁,沉默了许久,才带我们找到他的父亲。
老费里先生是原威尔顿家族管家,是的,就是这么巧合。当他还是一个少年时,父母双亡,差点饿死在家中,是老威尔顿先生看他可怜,带回家中当仆人,因为年纪相仿,威尔顿先生和老费里成了朋友,并在玩乐之余,教会了他认字。后来老费里努力学习,当上了管家,主仆一人相伴许多年,感情深厚。
博杜安出事后,威尔顿先生变卖产业,解散仆人,也没忘了给老伙计一笔钱,那是一笔丰厚的,足够一家人生活无忧的资金,足以证明威尔顿先生对老费里的深情厚谊。费里管家也是凭借这笔钱,能继续上学,毕业后找到一份合适的管家工作。
然而缘分妙不可言,费里管家的新工作,主家也姓威尔顿,这让他倍感亲切,就这样费里管家在威尔顿庄园勤勤恳恳干了快一十年。
这期间老费里先生一直守在诺丁汉,原威尔顿先生的家乡,期望等到老主人回归,直到几年前,他身体不好了,作为儿子,费里管家强硬的把父亲接到身边,也是因此,老费里终于见到了汉特,大为震惊。这人不仅名字和前主人一模一样,就连相貌都有六七分相似,虽然十几年过去,发生不少改变,可依然留下了影子,这让老费里先生十分费解。
费里管家对于父亲的怀疑非常为难,这是他服务了十几年的主人,一向忠心耿耿,主人也对他信赖有加。可以前的威尔顿先生也对他们父子有恩,忠诚和恩义无法抉择。
老费里知道儿子的痛苦,决定把这件事交给上帝抉择。他提到一件事,一个威尔顿夫妇刚生下儿子不久,玩闹般定下的遗嘱。
如果威尔顿先生是真的,那他自然记得遗嘱的事,肯定会提出重新修改遗嘱,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如果不是真的,那原属于威尔顿先生的财产,也应该按照他的想法,传给遗嘱上的人。
费里管家接受了这个提议,于是有意引导威尔顿订下遗嘱,而他果然不知道前一份遗嘱的存在,在管家的建议下,找了位谁都不认识的律师,秘密立下遗嘱,重病之时,又在管家的提醒下,亲自写了一封按照遗嘱内容执行的信。
那并不是真的律师,而是费里管家找人假扮的,所以他所谓设立的遗嘱,并不具有法律效应,真正有效的仍然是前一份。
真相大白,由于威尔顿,不,汉特已经去世,无法接受律法的审判,但那些原本就不属于他的钱财,也应该回到原主人手上,汉特的妻子和儿女将一无所有。说实话,我有点可怜贾丝琳夫人和她三个孩子,他们都是好人,没有做错任何事,可他们是汉特的妻子和孩子,身上自带原罪,即便他们对丈夫父亲的作为一无所知。
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是在宣布遗嘱后,询问遗产获得人,是否愿意资助他们一点钱,其余无能为力。
最后,我找到了伊索夫人,询问她是否依旧拒绝这笔遗产,伊索夫人沉思良久,和我们讲了另外一件事。
其实,她的母亲并不是威尔顿先生的情人,当年她父亲去世,也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看上了母亲的美貌,故意算计陷害。那人在当地有些势力,外祖父不敢得罪,逼着母亲打掉孩子,给那人当情人。
母亲不肯,逃跑时遇到威尔顿夫妇,佩内洛夫人得知情况,让威尔顿先生假装是她母亲的情人,与那人交涉,付出一点代价,平下此事。但她母亲担忧威尔顿夫妇离开后,她会面临同样的命运,于是跟着他们离开。
就这样,她母亲有了威尔顿先生情人的名头,也获得了许多次威尔顿夫妇的金钱支持,才能将她真正养大。但她强调,她母亲深爱父亲,与威尔顿先生之间是清白的。因而她不愿意要这笔钱,希望我能找到威尔顿先生真正的血脉亲人。
写到这里,我不得不感叹一句,人性的善与恶发挥得淋漓尽致,往往等你对人性失望之时,又会有人性的光辉照耀你,指导你不必沉沦。
最后,我希望得到您的指导,在此次调查过程中,我有留下任何疏漏吗?
来自兴奋又忐忑不安的马修·克劳利!”
通篇信看完,苏叶也不得不称赞一句,马修非常不错,不仅有着律师的严谨,也有追求真相的执着和坚韧不拔的决心。
他的推理过程没有任何问题,调查速度虽然慢了点,却也非常稳当,最终找出全部真相。
拿出纸笔,苏叶迅速写了回信,称赞他的所作所为,最后还调侃了一句,“要是不想当律师了,你可以试试侦探这个行业,集发挥聪明才智和冒险一体,非常适合你这样喜欢善于挑战自我的年轻人。”
随信寄出去的,还有一本《侦探的艺术》,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晚年撰写的侦探推理集大成教科书,上面详述了基本演绎法,伪装术,追踪术,密码破解等各种破案需要的能力和技巧。
当然了,苏叶也不觉得马修真的会放弃当律师,成为侦探,他本身并不具有冒险性格,只是职业习惯,喜欢追本溯源,探索真相罢了。
可他身为公司法的律师,其实不太需要过于求真,这只不过是一次调侃罢了。
信刚寄出去没两天,还以为要等几天才能有回信呢,毕竟卡尼尔侦探的信,应该先送到伦敦,然后经由薇薇安转手寄出去。
没想到第一天,她居然在唐顿见到了马修本人。
青年气质干净,长相帅气,身高体长,为人又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任谁见了,都会感觉亲切友好。
和原剧里不同,当时的马修是以唐顿庄园继承人的身份前来,某种意义上,是来抢夺家产的。
面上不显,可从主人到仆人,都是审视的态度,加上他本就出自中产,生活习惯和贵族有很大不同,而他本人性格坚定,自有坚持,不愿意轻易动摇自己的人生理想,因此和整个庄园产生了不大不小的摩擦。
尤其一开始和玛丽大小姐的见面,并不顺利,造成他一见钟情后,玛丽对他却不假辞色。
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他只是一个有工作上门的客人,与唐顿没有任何利益牵扯,反倒受到所有人一致好评。
当这个风度翩翩的青年被引进起居室,英俊的相貌,温和有礼的笑容,让在场所有人都好感倍增,“下午好,我是马修·克劳利,冒昧拜访,打扰了。”
“哦,你也是个克劳利?”老伯爵夫人疑惑。
“是的,”马修不卑不亢,说了父亲名讳。
“看来是我们家远亲,以前从未联系过,”坷垃立刻上前,表示热切欢迎,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欢迎。
“我以前和母亲住在曼切斯特,这是第一次来汉普郡,”马修接过男仆端上来的茶杯,微笑拒绝他帮忙拿走公文包的举动。
“非常欢迎,相隔的远,以前的亲戚都不怎么来往了,”罗伯特坐到他对面,决定和这个年轻人好好谈一谈。
“是的,我也是临出发时,才从母亲嘴里得知,原来还有这么一门贵亲,”马修也深感惊奇。
“那么你此来,所为何事?”玛丽好奇询问。
“是这样的,”马修连忙放下茶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是为寻马拉·威尔顿的女儿前来,她名安娜·史密斯。”
“是安娜,”西比尔惊呼,对于这个三姐妹的贴身女仆兼闺蜜,三姐妹都很关心,包括玛丽都关注过来。
马修轻咳一声,“并不是坏事,是有关于一份遗产,将由她母亲继承,但我调查到,她母亲已经过世,根据遗嘱,将由她代替母亲继承。”
“真的吗?这是不是说,安娜将有一大笔钱了?”西比尔吃惊道。
“那她是不是就要离开唐顿了?”伊迪丝立刻反应过来,难过道。
“这是好事,安娜有了更好的未来,我们应该祝福她,”玛丽反驳。
起居室内所有人都很震惊,没想到这种报纸上才能听到的故事,竟然发生在他们身边。
“马修,你一定要好好给我们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惊奇命令道。
她一向是个不容拒绝的人,哪怕对新客人马修,也高傲的下命令。
说实话,这副傲娇想听八卦的模样并不让人讨厌,但出于职业操守,马修只能拒绝,“这件事暂时只能告诉安娜小姐,如果她同意的话,才能讲给其他人听。”
“哦,安娜,她可是个善良的天使,不会在意我们听一听这曲折故事的,卡森,快请安娜过来,”老伯爵夫人立刻吩咐道。
卡森微一躬身,推门出去找安娜了。
听到主人们召唤,安娜也很懵,浑浑噩噩听完马修宣布的遗嘱内容,半响才道,“可我并不知道母亲还有一门远亲?”
马修温和笑笑,“我已经调查清楚,你母亲的祖父和威尔顿先生的祖父是亲兄弟,后来因各种原因分开,但两人之间也有联系。你母亲出生时,还特意写过信,因此威尔顿先生才知道你母亲的存在。”
“可我们之间的关系太遥远了,威尔顿先生没有其他亲人吗?”安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悲剧,”马修看了下周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讲一讲其中发生的意外。”
“不,我并不介意,”安娜明白他的意思,克劳利一家都是友善人,她并介意他们知道,而且,此时她心乱如麻,也需要熟悉的人在身边,亦或者提一提意见。
西比尔小甜心,看到她的表情,立刻坐到旁边,握住她的手,“不用担心,这是好事不是吗?”
安娜轻轻笑笑,接受她的好意,收拾好心情,重新看向马修,“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