坷垃身体一软,差点跌倒,被苏叶一把扶住,暗示道,“难道你们没有回礼吗?”
坷垃眼前一亮,“半年后,他的孩子出生,我送去一块东方来的翡翠佛牌,不过价格无法和他送的粉钻项链相提并论。”
“哦,坷垃,你真是太棒了,”罗伯特顿时精神一震,脸上也露出喜意。
十几年前翡翠佛牌确实不受重视,价格也不高,可近几年,整个欧洲都兴起东方热,那里来的物品,价格翻了好几倍。
也就是说,现在佛牌的价值,并不比粉钻低。
至于佛牌前后价格差别,只要不是有人特意针对,是不会有人想起的。
而这件事是奥古斯丁负责,审查人员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罗伯特是一时不察,没有真的受贿行方便。
至于陪审团的责任,他们本就不需要负太多责任,觉察问题提出来,没觉察也怪不了他们,毕竟陪审团不是专业的执法人员,只是临时抽调有身份之人而已。
坷垃和玛丽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我让人给你准备行李,你得尽快赶过去了。”
既然不会没有问题,就要表现出积极的态度来,以免让人挑刺。
罗伯特很快骑马离开,来不及和还未苏醒的客人们告辞,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坷垃握住苏叶的手,“亲爱的,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别这么说,我只是帮忙传递一个消息,伯爵本身没有任何问题。”苏叶笑笑。
三人一起进去,玛丽走在后面,犹豫了片刻,出声道,“谢谢,还有对不起。”
苏叶转头,“如果是为你之前嫉妒我而道歉,那没必要,毕竟不被人妒是庸才,而我还挺享受来自玛丽大小姐的嫉妒,这说明我比你更优秀。”
玛丽:......
玛丽脸黑了,越过她噔噔瞪往楼上跑,到楼梯口还回头瞪了她一眼,不过没什么威势就是了,反倒显得有点恼羞成怒。
坷垃无奈笑笑,也不理会她们之间的打闹,去处理罗伯特走后留下的家务。
唐顿还有不少客人在,她得提前安排好,比如男宾将由谁负责出面招待,安排什么活动,是打猎还是钓鱼等等。
这些原本由罗伯特操心,现在他去伦敦了,自然需要女主人代为负责。
乡下的生活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不过苏叶看戏看得很开心。
伊迪丝陪着约瑟夫天天往镇上跑,偶尔还去远一点的地方取经或者拿材料,算是形影不离,完全没时间搭理帕特里克。
作为唐顿庄园的继承人,帕特里克被坷垃安排招待男宾们,原本他的父亲也可以,但詹姆斯每天不是喝得醉醺醺,就是和人打牌,实在不是个合格主人做派。
因此帕特里克几乎没有时间单独和伊迪丝相处,即便找到间隙,伊迪丝也在和约瑟夫商谈宣传栏的第一个宣传内容要选择什么题材。
是的,目前他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宣传部包括他们在内,有四个员工,约瑟夫负责统筹,伊迪丝收集小镇人民需求的内容方向,另外还招聘了一位文笔好,适合写各种材料的职员,以及一个负责跑腿,张贴海报,送宣传单的小职员。
流程也基本理顺,需要的东西购买齐全,剩下的就是选择一个合适题材,打响他们宣传专栏的第一炮,让整个小镇的人都知道,然后养成定时接收信息的习惯。
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帕特里克认为,应该从即将到来的丰收开始,于大处着手,小镇的居民会更关注一些,“罗利铁匠铺将进购一批新式农具,便于收割,可租赁给小镇居民,是个非常好的话题。”
“可它像个广告,我们是正规的宣传栏,不应该弄得像在报纸上打广告似的,而且你还想让罗利铁匠铺出钱,这不太好。”伊迪丝反对。
“原本就是为他们打广告,出钱是应该的,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约瑟夫觉得伊迪丝就是太抹不开面了,罗利求一求,她就不好意思收钱了,可如果没有收入,光靠小镇收上来的那点资金,又怎么能干成事呢。
辛恩小镇每年上交的税收都是有数的,大头要上交,剩下的还要用于治安队,地方法庭等各项支出,办宣传栏还是格兰瑟姆伯爵带头捐赠,顺便动员当地地主和商贩。
目前那些钱看着多,却早晚有用完的一天,之后难道还要他们每年捐赠吗?
这不现实,还不如一开始就定下规则,帮助本镇商贩打广告,顺便获利,有收入才能长久。
作为一个经营者,他的思维并没有错。
可伊迪丝是唐顿的小姐,说到底这个宣传栏说是为辛恩小镇服务,可大部分还是为唐顿这个偌大的庄园在做宣传,其他人都是顺带的。
按照乡绅们的固定思维,就应该格兰瑟姆伯爵慷慨解囊,出大头负责这事。
而伯爵也欣然接受,并不觉得每年投入两三百英镑,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是典型的主人翁思维,互相之间不说天差地别,本质是完全不同的。
“听着,”约瑟夫盯着伊迪丝的眼睛,认真道,“你如果想成长,就应该抛弃依靠父亲的想法,我们得让它自负盈亏。你能从中获取经验,这样等你下一次想要开店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伊迪丝惊讶,立刻否认,“不,我没有。”
“别否认了,你一直在关注物价,店铺的收益情况,你甚至还特别关注过街角那个即将转让的店铺,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但我得说,在你抛弃那些烂好心之前,不,是抹得开面子之前,你不适合做生意。”约瑟夫往后靠坐在椅背上,手里摸到烟卷,看了看周围环境,遗憾放下,眼睛不自觉瞄向酒杯。
伊迪丝立刻起身,给他倒了杯......红茶,“克拉克森医生说你不适合喝酒。”
“好吧,”约瑟夫整个人都颓废了些,指点道,“做生意最重要面厚心黑,我不指望年轻小姐能做到这一点,但是,伊迪丝,你既然有心,就不该一点坚持都没有。”
伊迪丝抿了抿嘴,半响才道,“我该如何拒绝?”
约瑟夫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那么,去和罗利谈收费的事,就交给你,我希望不低于20英镑,越多越好。”
“我......”伊迪丝张了张嘴,“好吧,我尽量。”
“好女孩,”约瑟夫夸赞一句,伊迪丝顿时脸红了,双眸水润润的。
帕特里克看着她这副红光满脸,状似情动的模样,也忍不住眼红,脚步不自觉朝向那边,被玛丽叫住,“你觉得格兰里皮革马具怎么样,使用是否舒服?”
帕特里克顿住,面向玛丽漫不经心解释着马具的优缺点,眼睛却一直看着角落里的约瑟夫和伊迪丝。
“那么其他马具呢,都给我介绍一遍吧,我希望挑个适合的,”玛丽压根不打算放过他,一直让他讲解,直到其他人把他叫走。
两人就着马具,一聊就是半小时,每次帕特里克要结束话题时,玛丽总会适时询问下一个问题,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就是想把人绊住。
平斯维克夫人忍不住惊奇,悄悄走过来,压低声音道,“你又对他提起兴趣了吗?那或许有点晚了,玛丽,他现在的心思明显不在你身上。”
“你不赞同吗,姑妈,我们快要订婚了,”玛丽喝了一口香槟,漫不经心道。
“很明显,你眼里丝毫没有真心,”平斯维克夫人毫不犹豫吐槽。
“真心?但他能给我身份地位,不是吗?唐顿的未来女主人,我想,作为父母的长女,这是我应尽的责任。”玛丽扬起笑脸,“姑妈,这还是你之前劝我时说的。”
两年前,罗伯特彻底放弃生一个男孩的希望,决定在亲戚中找合适的继承人,毫无疑问,唯一合适的就是詹姆斯,而他有一个儿子帕特里克,虽然平庸,年龄却正好合适。
玛丽得知这个消息,难过好一段时间,还是平斯维克夫人劝她,爱情显然没有权势和财富重要。
当时她提到了责任,身为长女,需要承担起义务,为此玛丽没有提出异议。
可现在,平斯维克夫人竟然提起真心,可真是难得。
平斯维克夫人顿了顿,惆怅道,“当爱情来临时,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玛丽心颤了颤,声音沙哑道,“哪里不一样?”
“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黑夜也变成了清新的早晨。除了你之外,在这世上我不企望任何的伴侣......”平斯维克夫人低喃。
“哦,《暴风雨》,您什么时候也喜欢莎士比亚了,”玛丽轻嘲道。
“谁能不喜欢莎士比亚呢,当你经历过真正的爱情后,”平斯维克夫人怅然,继续咏唱,“只可惜,我注定被抛弃,哪怕我卑微到尘埃里。”
话落,她盯着眼前的烛火,久久不语,仿佛在回忆那些美好的日子。
玛丽心里发堵,喉咙干涩,因为她也想起了某人,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我就是前车之鉴,”平斯维克夫人说完,起身离开起居室。
玛丽怔怔坐了半响,悄然走到屋外,六月的夜空,星子璀璨,明月相伴,微风带来丝丝凉意,让人精神一振。
月光下,葡萄藤下的秋千悠悠荡荡,好不清闲惬意,苏叶似乎毫不顾及规矩体统,就那么大喇喇躺在上面,手背在脑后,细数天上星辰。
玛丽漫步走来,停在秋千旁半响,才开口道,“我很羡慕你,不用抉择什么,也无需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