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卖会的第二天,刚结束一天的疲惫回到家中,没等她们松口气,就接到一个噩耗。
布莱顿正在建造的穹顶宫塌了!
幸运的是没砸死人,只有几个工人因抢救受伤,却不致命,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嘲讽和谩骂,以及各种对威尔士亲王品位的诋毁。
事情是这样的,两天前的傍晚,设计图纸上最偏僻的一座守护楼即将完工,既是作为未来佣人的居所,也想要在开始主体建筑前,先试一试水,看设计是否合理。
这建筑采用□□建筑风格,类似泰姬陵,上面以圆顶封顶,这种风格,需要地基稳固,设计合理。
设计图虽然是威尔士亲王和诺森伯兰公爵一起完成的,但建筑图纸是经过许多建筑师合力计算过的,理论上没什么问题。
建造过程中,也是完全按照图纸进行,没出什么纰漏,可在上圆顶的当晚,正好遇到暴风雨天气,不知道为什么,这栋刚建好的楼就塌了。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媒体抓住机会,大肆报道威尔士亲王的挥霍无度,以及嘲讽他无知,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程度。
好几份报纸把他说成肥胖,无能,品位差的无知蠢货,极尽谩骂之能事。
其他报纸虽不至于这么嚣张,也在借题发挥,指责威尔士亲王的种种缺点和不足。
总结:他就不应该建造这个万恶的宫殿!
当然,和他同流合污的诺森伯兰公爵,自然不会轻轻放过,被说成阿谀谄媚之辈,更是虚有其表,不学无术。
让这样的人来设计宫殿,简直笑掉人大牙,难怪一建好就倒塌,足以说明他的无能。
玛蒂尔达看着那一份份恶毒报纸,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怎么能这样说,太过分了,这分明不是父亲的错,而且不过是一座建筑倒塌而已,他们凭什么这样攻击父亲!”
苏叶从外面回来,“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几家谩骂指责的报纸背后有法国资本,因此他们的政治立场有待商榷。而剩下偏颇的报纸......就和辉格党有关了。”
“辉格党?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做?”凯丽夫人坐直身子,不明白这件事为何参与进了党争。
“之前□□案你们应该都知道,政府不仅趁机铲除了在英伦本土兴风作浪的□□势力,顺便清除了内阁一部分蛀虫,而他们大部分是辉格党,自由党和工党成员。”
托利党当然也有,但谁让内阁首相是托利党呢,自然要保下自己党派成员,即便也有刑罚,但受到的牵连却微乎其微,个别情节严重不得不退下的,也会有本党派的人代替代上位。
也就是说托利党几乎没有损失,其他党派或多或少都有损失,而辉格党是损失最大的。
关键这次可是清剿了大量财富,关于分配问题上,由于托利党当政,拿得是大头。
功劳,利益和名声他们都占据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届依然会是托利党稳赢,不怪辉格党着急了。
他们必须做点什么,让托利党出错,如此才能把人拉下来。
在这种关键时刻,穹顶宫出事,刚建好的屋子倒塌,即便是一件小事,也会被他们弄成大事。
而穹顶宫是议会通过,并拨款给威尔士亲王修建的。
之前确实是亲王一意孤行,用自己的私产修建,可在收上来巨额财产后,议会就拨给亲王五十万英镑,其中二十万直接被他划拨给穹顶宫当修建资金了。
那么说议会拨款修建,也没什么问题。
辉格党就是抓住这一点,大肆抨击议会决策有误,内阁执政有问题,不仅同意威尔士亲王修建这么不伦不类的宫殿,还让无能的诺森伯兰公爵设计督造。
这说明了托利党的识人不明,为讨好摄政王不择手段。
而那些具有法国资本的报纸,也趁机诋毁威尔士亲王,目前英法战争到了关键时刻,威灵顿公爵在前线相当勇猛。已经逐步推近,快要攻入巴黎了,法国目前已出现颓势。
这让坚定的雅各宾派非常恼火,只能在名誉上找亲王麻烦。
你之前不还营销深情人设,那就让民众知道,这个摄政王有多丑陋无能,而他批准的对外战争,会因此受到质疑,决策是否正确,如果能引导民众舆论,对战争造成影响,就再好不过了。
辉格党和法国雅各宾派残留人员目的不同,却不约而同借着这次机会闹事,非要闹个威尔士亲王灰头土脸。
“那爸爸会怎么办?”涉及到政治,即便玛蒂尔达不懂,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父亲不负责,把她们姐妹扔在乡下不闻不问,她心里也有埋怨,却不希望父亲出事。
她知道,父亲是她们姐妹唯一的依靠!
她妈妈曾经说过,父亲或许不是合格的父亲,却是她们坚实的后盾,是全世界唯一对她们不会有坏心的人。
玛蒂尔达很担心,从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两个可能,威尔士亲王不在意,他知道这件事和诺森伯兰公爵的关系不大,只是那些人借题发挥而已,那么公爵就不会有事,顶多被免职,然后在报纸上嘲讽几句,他还是他。”苏叶道。
“那......另一个可能呢?”玛蒂尔达神情紧张道。
凯丽夫人也看过来,面色尤为凝重。
“威尔士亲王需要尽快平息此事,推出一个人背锅,而最好的人选,就是诺森伯兰公爵,身份足够,又是总设计师。”
人齐齐脸色一白,玛蒂尔达和卢西亚已经忍不住哭出来了,“那爸爸......会如何?”
“入狱,走司法程序,判到五年,不过等事情平息,可以多次上诉要求重审,通过这种方式,一次次减刑,只要辉格党不抓着不放,半年就可以出来了,只是名誉再也恢复不了。”苏叶摊手,如果威尔士亲王彻底放弃了他,辉格党自然不会紧抓不放,毕竟公爵又不是官场里的人。
可亲王放弃,就意味着公爵损失政治资本,法院那边不会给太多优待,走司法程序会很慢。
这么说吧,如果有人打招呼,一套流程,从上述,调查,到审判可以在一月内完成,可要是受阻,每个环节卡一下,全部走完一年就过去了。
也就是说,这边上述,那边诺森伯兰公爵把要坐的牢都坐完了。
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恢复一点名誉,可都几年过去了,谁还会关注这件事。
因此诺森伯兰公爵这件事的关键,在威尔士亲王的态度,苏叶看向凯丽夫人,“妈妈,你能否见到摄政王阁下?”
玛蒂尔达和卢西亚也期待的看过来,手紧紧抓着裙摆,生怕答案是否定的。
凯丽夫人点点头,“按照你说的,我已悄悄给卡尔顿府送了一封信,那边有回信,将会在今晚派马车来接我。”
“晚上?”苏叶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发生这么大的事,现在众人的焦点又回到威尔士亲王身上,他是不可能继续住在卡尔顿府的。
那边也不会轻易把亲王的行踪告知外人,因此只能派马车接凯丽夫人去和亲王秘密会面。
“那么,晚上我陪您去,”伦敦的夜晚和白天完全不是同一个城市,其危险程度超乎想象,她无论如何也不放心让凯丽夫人一个人出门,尤其还是去不知道什么地方。
“我们也去,”玛蒂尔达和卢西亚闻言,齐齐要求道。
“不行,回信中强调,我只能带一个人,”凯丽夫人摇头,对两人道,“你们放心,我会劝说亲王的,你们父亲不会有事。”
“可是......”玛蒂尔达不死心,这件事本来和凯丽夫人母女无关的,却要她们去涉险,她心有不安。
凯丽夫人对罗曼小姐道,“看好她们,别出了意外。”
罗曼小姐立刻答应,拉着两人去另外一边,轻声安抚,柔和又坚定的声音,稍稍缓解了两人的焦虑。
“我也知道我们跟着是添乱,但是,我怎么能奢求别人帮忙,而我和卢西亚却什么都不做,”玛蒂尔达眼中含泪,又无力又愧疚。
“你们不必如此,”罗曼小姐顿了顿,想到刚刚凯丽夫人的眼神,心中有了主意,压低声音道,“不用担心凯丽夫人会不尽心,或许你们不知道,夫人和公爵之间有一段渊源,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兴许他们会成为一对有情人,只是命运捉弄,终究错过了。但凯丽夫人心中始终保留这段温情,她又是威尔士亲王的爱人,所以她去是最合适,也是最有用的。”
“什么?”两姐妹惊愕万分,“爸爸和教母?这怎么可能?”
两人都不敢相信,她们从未想过,两人竟然有关系。
罗曼小姐瞧她们的脸色不像厌恶,心里松了口气,开始说起来龙去脉,当然,她不会诋毁任何一人,毕竟另外两人是诺森伯兰姐妹的父母。
个人的爱情中,没有一个人有错,只是命运使然,“从嫁入法国,夫人和公爵就再未联系,再次见面,夫人已经因为政治需要,成了威尔士亲王的情人,但不妨碍他们在彼此心中美好的地位,纵使以后没机会在一起,看在年少的情分上,凯丽夫人也会竭尽所能救下公爵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爸爸如此信赖凯丽,”玛蒂尔达喃喃,她还以为父亲是遵从她的想法,原来两人早已有旧。
只是,他们真的不会在一起吗?
罗曼小姐看懂了她们的小心思,无奈道,“凯丽夫人现在是威尔士亲王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