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夫子忍不住又插话道:“黄元,你爷爷又不是今日才知道外孙告舅舅的,他上次就知道,还坚持这门亲,可见他是认同姚县丞的行为。你揪住此条有什么用?”
杜鹃问道:“请问这位也是主审官?”
耿夫子顿觉困窘,面色一沉。
沈知府忙道:“这位是书院的耿夫子。”
杜鹃忙微微倾身。道:“见过耿夫子。请问夫子,这是为姚县丞辩讼么?”
耿夫子傲然道:“老夫是来听审的。觉得疑惑才插话。”
杜鹃又问道:“那小民是否也要像回答大人的话一样回答夫子呢?”
耿夫子再次一滞,众目睽睽之下,老脸涨红。
黄元垂眸,任杜鹃发问。
这也是他们之前商议好的:让杜鹃来对付耿夫子。
若是黄元如此问。便显得狂傲不敬师长;但杜鹃乃年少女子,又来自山野,以懵懂无知的模样请教,耿夫子就算生气也无法动怒。
杜鹃更有一层心思:这些人个个是人精,她若是跟他们斗心眼,那是以己之短,来对人之所长,再活一世也没用;不如索性发挥她直来直去的性子,有什么问什么,只怕还能让这些好面子、讲究礼义廉耻的学究们措手不及。
因此,她瞅了这个机会就“请教”耿夫子。
果然,耿夫子就坐不住了。
因他此举确实有违规矩。
然大家知道事实是一回事,当众挑破又是一回事,偏偏杜鹃“无心”挑破,还怒她不得。
好在沈知府十分给他面子,道:“黄姑娘,耿夫子问得有理,你且回来!”
杜鹃却不回,反道:“耿夫子是书院的教书先生,必定学富五车,是德行兼备的大儒。民女想请教耿夫子:姚县丞擅闯女子闺房,状告亲娘舅,算不算德行败坏、不孝不义?我大姑虽然将所有的错都兜了下来,然姚县丞五年前就已经十六岁了,现在更是两榜进士,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难道不知?就不能向大字不识的亲娘解释?我大姑又不是跋扈妇人,最是温顺的。”
耿夫子冷冷道:“姚金贵此举确实不妥。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犀利地盯着杜鹃,厉声道——“黄姑娘也不是良善之辈。五年前当众忤逆祖父母,还宣称不认他们。此举若在我耿家,不打死便要驱逐出族!”
堂下顿时又一阵哗然。
昝虚极等人都担心地看着杜鹃。
姚金贵当然面现喜色了。
林春和黄元却没有慌张,黄元还示意爹和爷爷稍安勿躁,且往下听,一面伸出手,握住杜鹃的手,轻轻一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