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声回过头,看到殷流苏直勾勾盯着他,他惊恐大喊:“你什么表情啊!”

他惊悚的眼神…立刻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打消了那些不应该的浮想联翩。

同龄的男孩,都拿她当阿姨大婶,没人会真的觉得她只是个二十岁的少女。

殷流苏翻了个白眼,拎了腰包扣在腰间:“我去上班了。”

……

她一下楼,就被楼下的发廊老板娘刘穗花拉了过去。

刘穗花眼睛放光:“流苏姐,刚刚那俩小孩,是你什么人啊?”

殷流苏打开了摩托车锁,坐了上去,随口道:“亲戚。”

“哎哟,那小伙儿不错啊,肌肉块劲劲儿的,长得也俊,介绍给我呗。”

殷流苏望了刘穗花一眼。

刘穗花烫着新潮的烟花烫,干脆面似的,一大把扎在脑后,宛如炸开的花束。

“他才十八岁,你都二十八了,不合适。”

“嗐,我又不嫌弃他小。”

殷流苏戴上安全帽,掩住了嘴角的笑意:“赶明儿带他来你发廊理发,打个折。”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刘穗花望着殷流苏骑摩托远去的身影:“明天一定要带他来呀!说好啦!”

……

晚上,谢闻声翻开那本烂渣渣的拼音读本,辅导她学习——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锅锅,阿姨什么时候回来呢?”

谢闻声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才九点,还早。”

“阿姨好辛苦哦。”

“所以你才更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

“你为什么不考大学呢?”

“哥哥不喜欢读书。”

“骗人,那天路过学校,你还趴在人家窗户外津津有味地听了半个小时呢。”

“行了,继续。”谢闻声继续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给她读课文:“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

“锅锅,外面好黑哦,你要不要去楼下接一下阿姨啊。”

他给她脑门来了一个轻轻的爆栗:“专心点。”

殷流苏送完最后一单,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路过大卖场的服装摊位。

想到谢闻声身上那件松垮垮、已经掉到胸下面的黑背心……

好像他也没有能换下来的衣服了。

不过,关她什么事呢。

她赚钱这么辛苦,答应照顾这俩小孩已经是格外善良了,只希望民警快点找到小女孩的爸妈,让她生活恢复正常。

殷流苏想着想着…摩托已经驶出了大卖场。

然而,转过转角的时候,殷流苏还是暗骂了一声,掉转车头,奔向了服装摊位。

“先别忙收摊。”

殷流苏摘下帽子,薅开了覆盖衣服的塑料薄膜,挑选了一件白色的t恤。

t恤胸前有一道可爱的彩虹标志logo,适合年轻男孩。

“这件多少钱?”

“100。”

“哇!这么贵!老板你怎么不去抢啊!”说完她骑上摩托就要走。

老板连忙叫住她:“哎哎,算了,都收摊了,算你80吧。”

“30。”

“30!你才是抢啊!”

“那25,不行就算了。”

老板见她不是很想买的样子,索性叫住了:“哎,30就30,卖完我收摊了。”

殷流苏心满意足地提着塑料袋,骑上车朝家的方向驶去。

砍价这种事,拼的就是演技。

……

葫芦街一带的小巷奇怪八绕,而且没有灯。

殷流苏骑着摩托车驶进来,乌漆嘛黑的…不设防被门口的大石头给挡了一下。

摩托车把手一歪,殷流苏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可把她摔得够呛,她龇牙咧嘴地坐起身,骂骂咧咧道:“谁这么缺德,在门口放块大石头!”

三楼的许春花家的窗户一下子阖上了。

殷流苏揉了揉刺疼的膝盖骨,试着艰难地站起身。

便在这时,巷子口传来谢闻声低沉的惊呼。

殷流苏抬头,看见少年朝她狂奔而来。

路灯的光照在他的背后,照得他轮廓发亮。

他好像背负着一身的光明,勇猛地冲进了遮蔽她的阴影中。

作者有话要说:“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来自朱自清——《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