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钟成说不理解他的担忧,更不会因为“没有危险”的事情担忧自己。
他的怒火,终归也落入了黑暗的深渊,激不起什么波澜。
殷刃面无表情地松开椅背。他没再吭声,而是走向沙发,自己抱膝坐去了沙发最靠墙的角落。钟成说眨眨眼,看那人身体迅速变形,无数翅膀团唰啦啦探出,占满了客厅四分之一的空间,把殷刃深深埋在里面。
“我一个人静静。”殷刃的声音模糊不清。
钟成说:“……”
这是自闭了?
“你怎么了?”钟成说趁机摸了摸翅膀团。
殷刃没答话,那翅膀团嗖地一缩,表面的羽毛瞬间变得坚硬。
黄粱察觉到了主人的怨气,它拖着狗东西一蹦一跳地弹来,试图以强大邪物的身份给此人一点威慑。
可惜对于顶级科学岗来说,这个软绵绵的团子实在没什么威慑力。钟成说两个指头把它捏起来,直接丢进卧室。
“噗叽噗叽!”黄粱一边撞门,一边发出虚弱的叫声。
钟成说没理它,他也并未像殷刃所想的那样去忙自己的事情。他只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眼睛看着地板,摆出非常标准的沉思姿势。
黑暗的客厅内,一个人盯着地板,一边墙角到天花板全被邪异的庞然大物塞满,气氛格外阴森。
许久,钟成说推开椅子,坐上沙发没被遮盖的地方。他后背倚上坚硬的羽毛,慢慢摘下眼镜。
“猫生气了会哈气,狗开心了会摇尾巴,蜘蛛生来就知道怎样结网。绝大多数动物,都知道要规避‘眼睛’这个器官,不少物种甚至进化出了模仿图案,用以恐吓对方……很有意思不是吗,它们拥有这样强悍的‘本能’。不需要教育,最开始就知道该怎么做。”
“人……人难过了会哭,开心了会笑。人同样有刻在‘本能’里的东西,我很想弄明白。”
殷刃:“……”
钟成说的声音通过翅膀团传过来,带起微小的震颤,有一点痒。
“可是‘不需要教育’的本能,非常难学……”
钟成说背后的羽毛变得柔软。
他没有回头,只是看向厚重窗帘挡住的阳光。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你,我担心表达失误,导致你我就此结束。”
“我不知道我感受到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达,所以维持了原来的做法——你喜欢我时的做法。”
钟成说的指尖轻轻滑过殷刃的翅膀,他的语气还是之前那样安静,却多了点奇妙的无措。
“抱歉,别不理我。”
一个翅膀团从大翅膀团里挣扎探出,严肃地蹲在钟成说脚边。
“这不是错误,没必要道歉。”翅膀里传出模糊的嘀咕声,“算了,谁叫我是长辈呢。”
它轻轻蹭了蹭钟成说的脚踝。
“晚上吃什么?”殷刃的声音从翅膀团里传出。
钟成说捏了捏那团翅膀,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出去吃。”
他说。
“是时候了,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可以先一步解决这个‘矛盾’。”
……
海谷市边缘,某间山中大宅。
符行川紧张地站在大门口,他临时借了女同事的粉扑,把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遮了遮。
可惜九组全员休假,错过了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第一鬼将符行川,居然请了年假!
“你还活着啊?”
开门的是个女人,和符行川眉眼有几分相似,看皮相比符行川年长,但气色健康很多。她上下打量了会儿符行川,挑起一边眉毛,嘴里啧啧有声。
“行了大姐。”符行川有气无力地说,“你帮我去跟咱爹妈说一声,就说我要见老祖宗。”
女人收了玩笑的表情:“老祖宗?”
“是。”
符行川同样沉下脸色。
“身为九百年前的化吉司司长,他应该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