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染呆住了,她隐约猜测过谢淮的心思,但他从不说,她也当不知。
谢淮笑了,“你求到我这里,想来是林伯父不答应,可我也不能答应。”他与林轻染细细说,“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沈峙的状况,林伯父的顾虑我能理解,也赞同,所以不能答应你,还有一方面,就是我的私心。”
他凝着林轻染,“我怎么能放你去他身边。”
他已经迟了一步,便更不能退了。
林轻染几乎是从谢淮面前落荒而逃回了林府。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实在想不出该有什么方法能离开,夜里,她漫无目的在院里踱步,手里则揪着根枝叶在绕。
遽然,一道黑影窜至身前,林轻染受惊退了半步,一旁的月影飞速跃身上前,借着月色,她看清了是莫辞的脸,震惊道:“莫护卫?”
莫辞一身夜行装扮,锐利的眸盯着月影身后,“我倒想不到,林姑娘竟是这么无情。”
世子为了她连性命都快丢了,他以为大少爷来了,林轻染知晓情况至少会来见世子一面,却左右等不到人。
月影见他神色有异,肯定道:“你是私自来的。”
“你退下。”莫辞厉声道:“属下斗胆,还请林姑娘随我走一趟。”
他嘴上说请,却丝毫没有请的意思,今日他就是绑也要绑林轻染绑去。
“莫护卫既然不是奉世子的命令,那恕月影不能让你带小姐走。”
两人针锋相对,一直没开口的林轻染弱弱张了张嘴,她有些怕这会儿的莫辞,从月影身后探着脑袋道:“你想是把我劫持走,去见沈听竹的?”
莫辞没有吭声,林轻染道:“那你等我回屋拿两身衣裳,我还要给爹爹留封信,不然他非急死不可。”
莫辞皱眉,她在搞什么鬼?
林轻染边说边往回走,还不住的回头,“你千万别走,等等我。”
莫辞彻底傻了,林轻染不是应该不愿才对的吗?
林轻染不放心的对月影道:“你不许拦他。”
离开江宁,沈听竹便住到了卫先生的草寮,他实在不愿整日面对府上低迷压抑的气氛,以及母亲愈渐沧桑憔悴的面容。
倒不如住在这里来得轻松自在。
他推动轮椅坐到书案后,拿了笔蘸了颜料作画。
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人。
直到搁了笔想要休息,才看到皇上竟不知何时坐在了一旁。
沈听竹笑笑,轻描淡写道:“臣的五感是越发不行了。”
漫不经心的态度让皇帝脸色沉沉,“朕以为你不知道身体的状况,卫先生说你不肯配合。”
沈听竹不置可否。
皇帝道:“你阿姐那里朕还瞒着,你再这样,是想要朕下旨命你服药?”
“皇上不如下旨命朕痊愈。”
话说到此,都沉默了下来。
皇帝微狭的眸轻抬,视线扫过他案上的画卷,“你即真这么喜欢,朕这就下旨赐婚。”
“不必,不喜欢。”沈听竹合拢画卷,这番说辞他自己都不信,也没指望皇帝会信,“草寮简陋,皇上请回罢。”
日夜兼程的赶路,当初进京走了一月的路,这次不消十日就到了。
下了马车林轻染觉得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她一向娇生惯养,从来也没受过这样的罪,但好歹也是都咽了下来。
万草居在深山幽谷里,待看到眼前一间间落拓的草寮,林轻染终于是抬不起不住向下掉的嘴角。
“就在这儿?”
她回过身,竟找不到莫辞和月影的身影,两人是抛下她就跑了?!
平了平气,走上前将掌心按在篱笆院门上,心口没来由得砰砰直跳,指尖曲了曲。
都到这了,现在退缩什么,林轻染声声息息,
“吱呀——”一声,惊得枝上的雀儿都飞了起,可院中的人却像毫无所觉一般。
清简宽大的衣袍将他的身形勾勒的清楚,肩胛骨清晰可见,已然瘦的形销骨立。
燥热的天,他腿上却盖着毯,雪团趴在他腿上,苍白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它。
云静风慢,一切好像随时会飘渺消散一般。
林轻染眼里酸涩的厉害,蓄起的水雾被她慌忙抹去。
懒洋洋趴着的雪团看到了它,喵了一声要起来,沈听竹提了提它的后颈,“好好的,乱动什么。”
沈听竹抬了抬眼又垂落,然后下一瞬,他抚在雪团的身上的手猛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