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司机又说:“昨晚应该裴少开的车,车库里的车是他常开的那辆。”

易多言想管他呢,最好裴少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说:“你把我放在最近的地铁站就行。”

一个好司机的准则就是从不多嘴,司机恪尽职守:“好的。”

等司机在地铁口附近停了车,易多言先去了商场,买短裤直接穿上。搜地图查路线,从这里离他爸的房子要横穿东西城,换三条地铁线。

地铁有空座,易多言估量身子的恢复度,没敢座,拉着扶手摇摇晃晃。他的T恤短裤都宽宽大大,拧巴的T恤愈发衬得一身朝气盎然,于是小姑娘们眼神放光,撩头发照镜子,偷拍从技术和角度来看,都幼稚而拙劣。

唉……易多言打哈欠,千金难买,你们开心就好。

车原来是今年的计划。

易多言关了在大学期间成立的工作室,目前实习期工资只够温饱,尤其是这一行又特别耗钱。他现在的花费靠开工作室的积蓄,上半年同Jo在网上开战简直开闸放血,得省着点了。

易多言从来只称他爸爸易咏的家为“那所房子”,一栋遮风挡雨、充满他和妈妈欢声笑语的家沦落为毫无感情的“房子”,大抵是从易咏把那母子三人领回家的时候。

妈妈过世不到三个月,易多言记不清具体日子,总之他八九岁。

那天搬家公司的车突突开来,那个女人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指点搬运工时带着女主人的盛气凌人。

最可笑的是,那一对儿女只比他小两岁。

对于易咏而言,面子大于天,所以抛弃发妻这事没脸做。上天显然更眷顾他,送他中年丧妻。易多言真该兴庆至少他给妈妈留了面子。

自打那个女人带着儿女搬进来,易多言转去念了寄宿。最怕校园空无一人的寒暑假,易多言申请夏令营冬令营,没有零花钱,他盯着免费名额,谁敢抢他甚至能咬人。

易多言故意磨磨蹭蹭,想再过半小时,他们等不及了先吃饭,他屁股一沾沙发就能走。没想到易咏在门口等着,他硬着头皮喊一声“爸”。

易咏年轻时帅气逼人,年过半百终于轻微发福,也算是保养得当。他一手端着紫砂壶,笑得脸上褶子像鸡皮,空下来的手试图去揽易多言的肩膀:“来了啊,你弟弟妹妹早就饿了,就等着你开饭呢。”

易多言脚步轻快,先迈了一步,避开他:“饿就先吃,等我干嘛,等我做饭呐。”

“哎呦你这孩子,一饿脾气就大。”易咏假装不介意,“快去洗手吃饭去。”

保姆见他们进来,喜滋滋地说:“大少爷回来了,老爷刻意等着你呢。”

她是那个女人带进来的人,这笑容和饭桌上埋头打游戏的弟弟易柯对比鲜明,也就妹妹易敏对易多言有发自肺腑的欢迎,欢快地喊了声:“大哥!”

易敏想跳下椅子,易柯一把拽住她:“用得着你热情。”

易敏吐了吐舌头:“大哥好不容易回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