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拍了这么多吗?那照片整齐地贴在相册上,像一本时光轨迹,小小的言喻渐渐长大,到十岁,十二岁,十五岁。
岑明止的手停下,这是一张偷拍的照片,背景是学校,应当是言喻的高中。道路两侧法国梧桐枝繁叶茂,十六岁的言喻穿着贵族学校的校服走在树荫下,包甩过肩膀挂在身后,他正跟在另一名少年的身后,没能聚焦在镜头上的目光里露出岑明止熟知的,势在必得的雏形。
而他身前的少年,隔着十年时光,岑明止也能一眼认出,是白幸容。
岑明止缓慢抬头,望向老爷子,老爷子却指了指相册:“再翻一页。”
岑明止蜷起僵硬的手指照做,下一页是两张证件照,一左一右,岑明止在右边看到了自己。
那本该是毫无相关的两个人,哪怕真人面对面站着,也很难发觉其中的关系。但两张不该出现在这本相册中的证件照,静止并列地放在一起,再小的细节也变得一目了然起来。
“我也是后来才发现,”老爷子说,“你们有一点像。”
岑明止猛地闭上了眼。
老爷子道:“所以我说,言喻和我是很像的。”
第16章
比较注定会有输赢,岑明止不愿输得太过难看,离开的时候带走了自己那张照片。
他下楼,客厅里言喻与白幸容各坐一边,一见到他,就扔掉遥控器站了起来:“谈完了?”
岑明止点头,说“谈完了”,言喻便走过来,伸手揽住他的腰:“那就走吧,回我那里。”
岑明止视线投向白幸容,对方脸色如常,朝他一笑:“岑助理,下次见。”
这个晚上有人冒进,有人迟疑,有人放弃,司机开车,送他们返回言喻的公寓。言喻从上了车就开始抽烟,岑明止亦不想说话,沉默于窗外风景。到公寓楼下,司机先下了车,去后备箱提他们的行李,言喻把烟头按灭在后座中央翻下的烟灰缸上,对岑明止说:“陪我上去。”
岑明止收回视线,平静看了他一眼,说:“好。”
世上最不可预测是爱,拥有时弃之敝履,不得时卑微求饶。岑明止留宿了这个他从前不愿踏入的地方,在卧室的那张床上和言喻做爱。这个晚上言喻很疯,岑明止好像也是。他们在混乱的床上拥吻,汗水和精液濡湿床单。言喻进得太深了,岑明止却一言不发,拥抱着他的脊背,在他肩膀上缓慢地亲吻。
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他与白幸容有些相像,不过是言喻曾经认真地喜欢过一个人。
但是岑明止决定放弃了。
那张一寸照片还在他的大衣口袋里。
第二天是周四,岑明止与唐之清的见面日。天气晴朗,他早起了一个半小时,替言喻做了早饭放在桌上。昨夜带回来的行李还没有开箱,无需收拾,他从言喻的公寓离开,打车去唐之清的心理诊所,坐在那里,用一个小时的会诊时间,敲完了一份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