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明止笔尖一顿,抬头看她。陈秘书不觉深意,笑道:“往年都是您,年年都说得特别好。”
往年。
岑明止在心里无声念了这两个字,目光环视一圈,底下除了周逸,都是一起工作了数年的老面孔,而至今知道他即将离职的,却只有周逸一人。
周逸正看着他,露出属于知情者的担忧,岑明止对他笑了笑,说:“下班以后我会和董事长确认这件事,先待定吧。”
于是当晚他带着辞呈去了老宅,单薄的信封被放进抽屉,老爷子似乎也有些遗憾:“这么快八年了,我老了,言喻也快三十岁了。你会不会怪我?”
岑明止低声道:“我很感激您。”
这份感激从始至终未曾改变,与后来的一切没有任何关系。
老爷子说:“我也很感激你。以后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岑明止呈这份情,但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永远不会有这样的需要。他向老爷子提起年会的事情,老爷子回答:“我亲自主持,算是小容的欢迎会,我会宣布他就职的事情,也会正式通知你的离职。”
岑明止点点头,站了起来。
老爷子说:“你如果还想参加,也可以上台,跟大家告个别。”
岑明止笑了笑,说:“谢谢您。我既然离职,就不参加了,会提前和大家告别的。”
老爷子了然,送他到门口。岑明止坐进车里,他弯下腰,在窗外对岑明止说:
“再见,明止。”
第17章
再见。
这两个字真的很有意思,再次的再,相见的见,不带任何否定字眼,放在一起却总是用于难以再相见的离别。
岑明止意识到他正在与和言喻有关的一切再见,共同认识的人,共同做过的事,来自言喻的礼物,为言喻养成的所有习惯。
他开始克制自己,不给言喻电话短信,不再去担心言喻现状的好坏。他将要开始习惯没有言喻的生活,言喻也是一样。
周五晚上岑明止再次给陈秘书转钱,让他为还留在公司加班的几十名同事订餐。这一次他也在场,和陈秘书一起去前台把大大小小的外卖袋子提进来,一层一层地分发,从前门保安,到楼道保洁,从部门主管,到周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