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脸色苍白得像是个死人,不知道是血迹还是冷汗顺着额角落在他的衣服上。少年可能是被他颠得有点疼,在他的背上小幅度地挣扎了起来, 一边挣扎一边带着哭腔低声呢喃, “哥……”
这声“哥”叫得裴远心都被扎穿了,他上一次听到这句话还是在十多年前, 许彦还没有跟他分开,他心情好乐意带他出去玩,或者许彦那个小傻子自己想到什么开心了就会脆生生地这么喊他。
他想念这一声“哥”想念了半辈子,最后成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梦魇。他抱紧了背上的孩子,然后一边喘息一边低声安慰, “没事,小彦, 哥在呢。”
他轻轻将人往上提了提,“哥错了,小彦,别怕, 哥这就带你去医院。”
快二十年前的街道该怎么走其实他早就忘了,可是腿好像还记得。他像是如梦方醒,之前的人间种种都是一场难捱的大梦,如今梦醒了,他还有机会抱住他曾经抛弃的少年。
裴远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才稍稍冷静了下来,他伸出自己沾着血渍的手,出了神。一切都没变么?上辈子的这一天他与许彦分开不久,有一天夜里他不知道怎么喝多了,开着车去了许彦的公寓下,那盏灯亮了一夜。
哦,他想起来了,许彦怕黑。
可……上辈子,他没有出车祸……
裴远正想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家属是哪个?”
裴远急忙站了起来,他再也不想错过这个人了,可另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我是他哥,大夫您说。”一个身长玉立的人疾步走了过来。
裴远的血一寸一寸冷了下来,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个声音呢?他是纪端铭啊。
纪端铭比上辈子看着还要年轻一点,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换下来,看起来像是从楼上才走下来。
其实确实是这样的,医生见了纪端铭眉眼缓和了下来,“纪大夫,你弟弟眼睛受了点伤,所以给用纱布包住了,怎么护理你也知道,或会儿你去看看。”
纪端铭点了点头,大夫指了指裴远,“这就是送你弟来的人?”
纪端铭转过了身,脸色算不上好看,但还是伸出了手,“多谢先生了。”
裴远握住了这双年轻的手,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