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腿一软,跪坐了下来。
他彻底失去了他的母亲,连一捧骨灰都没有留下。
为什么?为什么?林 不知道自己该问谁。
他想打电话质问青山墓园和城建局,就算联系不到我,为什么不能把骨灰盒拿出来再施工?这样的强拆真的符合规定吗?但他又知道没人会给他答案,自己连一句道歉都不会得到。
他是个市井小人,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他不求好运,只希望世界对他公平一点。他那么努力地活着,在这个世界里沉浮着,尽力去爱这个世界,却还是什么都抓不住。
这个北方小镇的风比北京的风更加刺骨,卷着粉尘、重金属的味道呼啸着,林 几乎有种会被卷到天空中的错觉。
非法实验调查的压力、被铲平的墓地、抓不住的亲密关系,他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在此刻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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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霁心从大妈家出来后把林 家防盗门上青山墓园的告示撕掉了。
他走出这个老旧的小区,在马路边上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听到他报出青山墓园的地名时一脸奇怪,“那地方前几个月就拆了,要改成化工厂。”
吴霁心没说话,司机见他不搭腔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老实地开着车。
燕城太小了,从林 家到郊区的青山墓园只用了十几分钟。
吴霁心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影。
那人只穿了一件灰色高领毛衣和薄风衣,毫无形象地跪坐在一片碎石堆前,仿佛一个误入的行为艺术家,和这七零八落的荒地格格不入。
这么憔悴了还打扮什么?吴霁心一边走近他一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