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的天帝爸爸(2)

“我修为比你高,你为何叫我师妹?”

林宁安将红鞭子重新甩在腰上,微微扬起下巴,一双清澈眼眸中既有小女孩的天真,又有不加掩饰的找茬。

“师弟该叫我师姐才是。”

单君青微微蹙眉,从他在凡间坐上官位,便没有人再敢如此对他说话了,即使上了修真界,他的修为也能让他无论到哪里都受人尊敬。

但……修真界,以强者为尊。

他最终还是握着拳,叫了一声:“师姐。”

“师弟刚刚出关,还需下山前去报备,今日便先行一步了。”

单君青离开,只剩下单槐榆瞠目结舌的凑过去,“师姑,我师尊那样的性子,你居然一点都不怕他。”

还让师尊叫师姐,可怕可怕。

“我有什么好怕他的。”

林宁安挥手,将洒了一地的书籍扬在空中用灵力修补好,重新拿在了手里。

“我修为本来就比他高,他那脸色再怎么难看又如何,又打不过我。”

“再说了,爹爹对我说过,这修真界我不用怕任何人。”

单槐榆十分相信这话是由那时恒长老说的。

自从时恒长老五年前带着女儿做了宗门的客卿长老,宗门弟子们便没少打听这位修为高深莫测的长老。

旁的倒是没打听出什么来,只打听出了他极为疼爱女儿,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因为女儿年幼,还特地送到了宗门中教导弟子用的学堂。

单槐榆的师尊虽然也是长老,但常年闭关很少教导他,于是这学堂他自然是要来的。

天知道当一群老师弟子看到了站在学堂窗外定定望着他们的客卿长老时的震惊。

林宁安上学堂的第一年,客卿长老林时恒就在学堂外面守了一年。

虽然从第二天开始他就不再站在窗外而是改成了坐在玉椅上修行,一群弟子老师们还是战战兢兢不敢踏错一步。

有这么一个爹在,初入学堂的林宁安简直众星捧月。

她很快就从万事不知变成了现在这个被娇惯着长大的模样。

在一群要称呼她为太姑奶奶的弟子中,单槐榆这个难得之隔着一层辈分的同龄人与林宁安走的很近。

不可否认,他一开始接近林宁安只是为了能够蹭一下客卿长老给女儿准备的各种灵药。

林时恒向来大方,每次见他跟着林宁安回来,给女儿什么便会给他什么,师尊闭关山上无人,单槐榆便渐渐待在了山下,每日与林宁安一道修行。

日子久了,望着相貌越发好看又性子透彻能见的林宁安,他心中便起了点别的想法。

“师姑,听闻学堂中的弟子大多可以出宗门历练了,长老有没有说让你去啊?”

“历练?”

林宁安咬着一个果子吃的津津有味,听了这话立刻表示,“我不历练,爹爹说我不用历练。”

单槐榆满肚子“不如我们结伴历练”的说辞被这番话噎了回来,“为何不去?虽然师姑修为高,但却从未实战过,不去历练,日后如何与人斗法?”

“没关系啊,爹爹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的,而且我身上还有爹爹下的防护,就算是有比我修为高的人要对我出手,也会被防护给顶回去的。”

单槐榆不甘心,继续问道:“可长老下的防护到底是长老下的,师姑自身若是没有能力,这防护就算是挡了一次,能挡千百次吗?”

林宁安打了个哈欠,“聪明,爹爹就是在我身上下了千百次的防护,反正若是真的有人要对我做什么,这千百次的防护也足够拖延到爹爹来救我了。”

“这历练爹爹早就给我讲过,无非就是打打霍乱百姓的妖兽,再闭关,有什么好去的。”

单槐榆拿她的说辞没办法,只能又道:“长老能护师姑一时,却不能护师姑一世,长老修为高深,怕是不久便要飞升天界,等到那时,师姑没了长老庇佑,又该如何?”

“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

林宁安道:“爹爹早就能去天界了,只不过是不放心我在压制修为而已,等到我可以飞升到天界时,他自然会护着我和我一道离开。”

单槐榆:“……”

他心中巨震,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

本就知道时恒长老修为高,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到了可以飞升天界的时候。

而若是他一直护着林宁安,两人又一道飞升天界,那他单槐榆的百般心思,又要落到何处去。

单槐榆心中怎么想林宁安是不知道的,她一直就被教导着一力降十会,只要自己强大了,那无论是什么阴谋估计也无法奈何了她,因此对着总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单槐榆,她是懒得去问的。

“马上就是宗门大比了,师姑要上场吗?”

“应当是要的吧,看爹爹要不要我上场了,只是我这修为,不管是去哪里总要是赢得,挺没意思。”

林宁安这话放出去也不算是狂妄,她虽然只来了五年,宗门中却无人不知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大乘期修为,只待渡劫便可飞升天界。

有多少人妒,也有多少人羡慕,林宁安向来不放在心上,就算是有的人心中满腹算计,只要这人表面上待她好,她也愿意表面待这人好。

真真假假,何必计较的那么清楚。

单槐榆望着如此洒脱的师姑,要说心中不羡慕是假的,他自小拜入宗门,虽然说是被师尊教养着长大,实际上也只是比其他人多了个长一些的辈分,而他还要为了这个辈分每日苦修,免得境界比不上同辈人被人耻笑。

与师尊一样又与这修真界众人一样的是,他想要飞升到天界,做一个真正的仙人。

而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付出一切。

林宁安望着总是满腹心事的单槐榆走了后,转身进了屋子。

屋中布置华丽,就算是一片被罩用的也是天界才有的仙纱,她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由父亲亲手放置上去的星星点点开始推演,

林宁安会推演还是跟着老虎精学的,只是以前她内心总是有人间的情情爱爱,推演起来总是得不出什么。

自从喝下孟婆汤,她就像是突然从一个迷宫里面走了出来,再推演时便也有了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很奇怪,她居然和单槐榆有一丝情丝。

可她并不喜欢单槐榆啊。

林宁安起身,做贼一样的左右看看,见爹爹不在,胆子大了一点,起身布阵,拿了爹爹送给她的灵镜摆在面前,开始推演这奇奇怪怪突然冒出来的情丝。

她修为高,又是得天独厚的银龙之体,就算是没龙角龙爪,推演起来也比凡人精怪要强,不多时,镜子里就显出了单槐榆那张脸。

与此同时,还有着林宁安自己的脸。

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身量,只是不同的,却是镜子里的那个自己仿佛不谙世事,望着单槐榆的眼中满是恋慕。

单槐榆正在对着她说:“你是我养的灵蛇,就算是化形了也是我的。”

“我们这叫灵修,就跟凡间的夫妻是一样的,你不是爱看凡间的画本子吗?我们就是夫妻,日后你可要好好修行,等我们一起飞升到天界,继续做夫妻。”

林宁安托着下巴,望着灵镜中里的那个傻愣愣一心一意喜欢着单槐榆的自己,只觉得从里到外都古怪的很。

爹爹一直觉得修真界的修者妖精灵力低微,不止一次对她说过若是她日后想要寻个夫君也要等到回了天界在仙人中找。

她不太想找夫君,是果子不好吃还是傀儡纸人伺候的不舒服,爹爹可是说了,就算是她想要娃娃,去混沌里面抱一个回来就行。

夫君这个东西,于她的确没什么用处。

言归正传,灵镜里的她这样和单槐榆在一起,爹爹竟然没有出来阻止?

还有,什么叫做她是单槐榆养的灵蛇。

虽然单槐榆这小子五年前的确是把她抓住了,但那时爹爹已经把她给救出来了啊,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她就是当初那条灵蛇呢。

林宁安又吃了一口果子,一边想着自己推演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一边又用着看戏折子的心思看完了灵镜里的一场大戏。

在这个里面,爹爹没有找到她,她作为灵宠被单槐榆养大,之后一次意外,她化了人形。

单槐榆只以为她是在宗门吃多了灵果化形,依旧把她当成灵兽养着,只是她一直跟在单槐榆身边,没人教导她别的,白纸一片,又觉得槐榆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渐渐将单槐榆当做了自己的凡人丈夫。

单槐榆显然也把她当成了他的娘子,对着她越来越温柔,两人还滚了床单,约定好了一起好好修行飞升天界。

结果这个时候,单槐榆的师尊见到了她的脸。

他当场失控,在单槐榆询问时,直接将她带到了自己房中。

灵镜里面的自己吓坏了,化做原型缩在角落中喊单槐榆来救命。

最终,她没能与单槐榆结为夫妻,反而被那叫做单君青的人强占。

这个里面的自己没有爹爹在,也不知道她其实是一条龙而不是一条蛇,只修行着之前单槐榆教导的妖修之法,法力始终比不上单君青。

终于,在她好不容易找准机会逃出去之后,便一门心思的去找单槐榆,却得知单槐榆已经与隔壁宗门之女成婚,她去时,两人正在月下饮酒,见了她,宗门之女问他她是谁,单槐榆毫不犹豫回答:那是师尊的侍妾。

正在一心看戏的林宁安一巴掌拍碎了桌子。

这什么破推演!

她一条龙,竟然成了一个侍妾!

灵镜眼看要摔碎,好在林宁安突然想起来这是爹爹送给自己的礼物,连忙用灵力让它重新飘起来。

此刻灵镜中,还在如同播放小电视一般的播放着镜中小蛇的一生。

小蛇一向是坚持的,她从被单槐榆带下山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对他说的话一向坚定不移,可这一次她不肯相信。

等到被单君青捉回去,她才从单君青口中知晓了单槐榆一心成仙,为了让这个弟子主动放弃,单君青可是给出了不少宝物。

在一条不知事的小蛇与得到成仙的机会面前,单槐榆选择了成仙。

林宁安望着灵镜里那个绝望的自己,吐出一口气,忍着想要打人的冲动接着看了下去。

爹爹肯定会来找她的。

到时候,镜子里的那个自己一定要把这几个人打死才行。

结果直到林宁安看到了单君青发现她居然是他在凡间妻子,将她一掌打死,都没等到爹爹来找她。

看着自己被打死后化为灵尘消失在天地间的林宁安:???

她生来就是半仙体,因此死去之后不会留下魂魄,而是会直接消散。

所以灵镜里她的身体既然化为了灵尘,那她就是真的死了。

没等到爹爹。

也没能打死那对可恶的师徒。

就这么死了???

明明说服了自己这只是在看一场大戏,林宁安却还是憋屈的像是自己被骗身骗心还骗去了生命一样难受。

别误会,她不是难受想哭。

她是难受想杀人。

灵镜里的那个自己无论是说话方式还是相貌都和她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太过温柔了。

在被单君青绑着成婚那天晚上,就该杀了他。

越想越气,林宁安甩开灵镜,恰好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影,直接接住了这灵镜。

“我家宁安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怒意。”

林时恒依旧穿着那身万年不变的白衣暗纹衣物,望着女儿扬起嘴角,眼中满是宠溺。

“爹爹!!”

一肚子气的林宁安顿时如同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兽,气嘟嘟的就冲了过来,变回原形飞到了他头顶羽冠上抱怨。

“这灵镜坏了,我明明用的是正确的推演法子,结果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林时恒看了一眼已经黑漆漆下来的灵镜,用灵力让它落到了床上。

“这灵镜是混沌之物,不会坏的。”

“可那推演出的结果完全与现实不同!”

“也许是推演出了另一种结局,这灵镜是混沌之物,自然与其他推演镜不同,不必在意。”

他让女儿飞下来,摸了摸她的失去龙角的鼓包包。

“马上就该你渡劫了,可有准备?”

“有!”

一说起修为上的事,林宁安立刻挺胸抬头。

“爹爹放心,我有好好修炼的,最近这段时间,我更是与单槐榆时常待在一处,肯定能够保护好他!”

说起单槐榆,她卷了卷尾巴尖,虽然心中还是怒意,但觉得自己不应该迁怒什么都没干的单槐榆。

她自从知道自己要渡天煞劫之后,就一直在准备着。

天煞劫,亲人朋友爱人都会远离,是最厉害的劫数。

林宁安却不怕,爹爹说了,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等到度过这天煞劫,她以往因为受伤而受损的龙身便能补全,飞升天界只需一瞬。

“我的亲人是爹爹,爹爹这么厉害,肯定没事,爱人更是没有,只有单槐榆这么一个朋友,法力低微,只要我保护好他,他就没事啦。”

说起这个,林宁安得意的卷着尾巴尖飞来飞去,她虽然没了龙角也没了龙爪,但依旧是龙,自然可以凭空飞行。

林时恒笑着望着女儿开开心心的飞来飞去。

“那便,只等着宗门大比了。”

宗门大比前,单槐榆果然在历练时遇到了危险。

还好林宁安禁不住他一个劲的缠着,答应了和他一起,为了保护单槐榆,她甚至露了真身。

等到将满身是血的单槐榆拖到山洞里,林宁安一边拿出爹爹给的丹药喂进身体不能动弹的他嘴中,一边叮嘱道:“我不是人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免得徒增事端。”

过去五年,早就不是当初少年而是青年的单槐榆怔怔的望着她,艰难应下。

“好,我谁也不说。”

“宁安,你不惜露真身也要救我,可是……可是对我也有几丝情意?”

林宁安一低头就对上了单槐榆情意绵绵的眼。

她脑海中立刻想起了灵镜中那个一边说着爱一边又亲手将信任自己的爱人送给师尊的单槐榆。

虽然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她还是打了个颤。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我只把你当做好友而已,哪有什么情意。”

单槐榆依旧死死的盯着她不肯放弃:“我伤势很重,一时半会怕还不能走动,现在,只有你与我双修这么一个法子可以救我。”

林宁安立刻一退八尺远。

“你又不是三岁小儿,双修可是夫妻之间才能做得事,我是长辈,你是晚辈,怎么可以双修!”

单槐榆咳嗽一声,做足了柔弱姿态:“可我伤的很重,宁安你既然有大乘期修为,与我双修必定能让我快速疗伤好……”

“书上写了,双修若是一方修为高于另一方,便是要将自己的灵力给那低微的一方,我这灵力是我辛辛苦苦修炼来的,凭什么要白白给你。”

林宁安丝毫不客气,“何况你这伤虽然重,拖着回去修养一段时间也能好了,干什么非要和我双修。”

“可……”

“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我就翻脸了。”

事实上,林宁安已经想要翻脸了。

她一直被好好教导,对很多事都心里清楚,这单槐榆自己也是在宗门学堂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

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见她露了原型,就以为她和那些妖精一样傻乎乎的好被哄骗罢了。

糟心,怎么就交了这样一个朋友。

一路拖着单槐榆回去,林宁安回了屋子就好好冲着父亲抱怨了一顿。

抱怨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想要和他绝交了,爹你不用为我出手的。”

林时恒没发怒,“宁安放心,到底,他还有用处,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用处,什么用处?”

林宁安好奇的问了几遍,见父亲不回答,也懒得再问下去,一直闭关到了宗门大比。

听闻这次其他宗门来了不少人,林宁安几乎没怎么下山过,对于其他宗门也多了几分好奇,坐在席上时一双清澈眸子便止不住的四处看。

这么一看,却看到了一对恩爱夫妻。

男人威霆英俊,女人秀气温柔,时不时的互相对视笑一笑。

只是林宁安眼神好,没错过在两人身旁伺候的一个侍女对着那男人十分殷勤,而在女人没注意的时候,男人还会握住侍女的手。

又是一对表面恩爱的夫妻。

“他们是什么人?看着灵力不太纯净,修为倒是挺高的。”

身旁弟子连忙给这位大自己许多辈分的长辈回话:“只是一对散修夫妻,听闻是从凡人界吃了什么灵宝,这才一口气进阶到了化神期,因与君青长老在凡间有一道君臣关系,与我宗门关系尚可。”

“君臣?”

自从上次灵镜事件之后,林宁安对着单君青更加心里厌恶,对着单槐榆她还可以分清他与灵镜中的差别,单君青却是一个一见面就要轻薄她的登徒子。

本性如此,呸!

那弟子显然专门了解过这回事,回道:“君青长老在入修真界之前,曾经在凡间做过官,这对散修夫妻便是当初凡间的皇帝皇后,后来吃下灵物到了化神期,这才到了修真界。”

“哦……原来是这么个来头,看来凡间也不是如学堂老师说的那般贫瘠,竟然还有这种吃了能一口气到化神期的灵物。”

林宁安打了个哈欠,无意识摸了摸光秃秃的白皙额头,对这对和单君青有关系的皇帝皇后没了兴趣,转头没再看下去。

却不知道那对夫妻也在关注着她。

“不知为何,瞧见那女孩,心中总有些不安。”

张紫柔微微蹙眉,向着丈夫身边靠了靠,被他揽在怀中才算是安心下来。

“你总是这般,你我都已经化神百载,看那女孩也就十几岁年纪,怕是连筑基都没有,有什么好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