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给他补习的时候,虞鸢在图书馆预订了双人的自习室小隔间,只有他们俩,安静方便,现在,她由不得多想一点,把地点换到了图书馆对面的咖啡厅里。
她把这个决定告诉谢星朝时,他没多说什么,就这么接受了。
咖啡厅里人多,背景乐舒缓,不少人在低声交谈,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共场合。
俩人就坐,虞鸢还是习惯和之前一样,想看看他的小测试卷和平时写的习题。
等谢星朝拿试卷时,她随嘴问了一句,“星朝,你这学期高数老师是谁?”
“张洪志。”
当她看清那张小测卷子的卷面,虞鸢怔了。
卷面分数是95。
虞鸢知道谢星朝的高数任课老师,也知道,他平时出题有多刁钻,很久没怎么给过40了,出题刁钻,还判卷严格,要在他手上拿到95分,简直比在别人手里拿满分还难。
可以自己学到这个程度,还会需要补课?
她手指收紧起来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咖啡厅人来人往,淡淡的灯影下,对面少年皮肤冷玉一般,近看依旧没什么瑕疵,他比之前甚至还要更加漂亮,在神态发生这份细微的变化后。
他问,“现在开始?我有几个不懂的题。”
虞鸢立马说,“好。”像是松下了一口气。
她想,来咖啡厅,果然还是明智的。
他确实学得很好,扎实又灵活,作为数学专业的学生,虞鸢真情实感的夸奖,“星朝,你比之前进步了很多。”
她很惜才,虽然对于谢星朝,她从小怜爱他,无论他到底学得如何,
她也有些明白,为什么谢星朝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提高那些分数,来到京大了。
“嗯。”他在解一道题,垂着眼。
俩人很久没有这么面对面相处过了,见他在解题,虞鸢轻手轻脚起身,去前台给他点了一份冰摩卡加一份松饼,这里的松饼剪得很好吃,不那么甜,口感是微焦的松软,是他应该会喜欢的口味。
她把盘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星朝,休息一下?”
“多少吃一点吧。”她看着他,目光拂过,她很难受,他并没有恢复以前的样子,下颌越发显得清瘦,眼睑下也有淡淡的黑。
少年放下了笔,听话的拿起了叉子。
他还是很听她的话,不知道到底是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见他吃东西了,虞鸢心里轻松下来,她很久没这么打量过谢星朝了。
咽下一块松饼,他忽然问,“是不是只要我学习努力了,你就会高兴?”
她喜欢丁蕴玉那样的,他可以做到。
他没看她,睫毛阴影落在细薄的眼睑上,比大部分女生都要来得纤长。
这话听着莫名其妙,原本该是有些冲,可是他完全没有这样的语气,只是平和的问出口,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她。
虞鸢怔了一下,轻轻摇头,“也不是。”
她不是书呆子,不是说她只希望他努力学习。
“如果非要说,我更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人只有一辈子,虞鸢就希望他能过得幸福,快乐,不迷茫,不走偏,能走自己喜欢的道路,有一个为之努力的目标。
所以她才会希望他和之前那些带他走偏路的朋友断了,希望他可以多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虞鸢一路细心的照顾他,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复声,越来越健康,越来越漂亮,她就一直是这么想的。
少年睫毛的影子颤了颤。
她永远那么向上,清雅明媚,枝叶上洒满了阳光,而他像是生长在阴暗里的植株,向着她的光而行,她一直是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他能成为如今的他,全是因为一个人。
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能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
他的理想和渴望,也都只有一个。
可是,她知道吗?
能给他想要的吗?
多么讽刺。
期末周结束得也很快。
大三一年过得那么快,过完这个暑假,她就升到大四了,大学生活只剩下一年,即将毕业。
虞鸢和杨之舒合作发了两篇论文,一篇她甚至署名了第一作者,都是还不错的期刊上,对于本科生而言,算是相当亮眼的科研成绩,加上她全系第一的绩点,保研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
虞鸢预备继续升学,导师顺理成章,肯定就是严知行,都不需要再磨合。
这学期,虞鸢自己的时间多了一点,她性格安静,平时闲暇下来了,喜欢做做手工,偶尔和一起和舍友去看展,过得波澜不惊。
期末周结束时,沈琴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虞鸢说,“可能要迟十天到家了,因为要调研。”
沈琴倒是理解,叫她忙。
以前,谢星朝都是和她一起回家的,虞鸢这次犹豫了很久,因为她要去调研,所以还是给谢星朝发了短信,说她可能不能一起回家了。
他回了个“好。”
倒是丁蕴玉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他原本是说不回去了,暑假留在京州实习,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家里有点事情,我暑假要回家一趟,一起走么?”
虞鸢知道丁蕴玉老家并不在陵城市内,似乎是在下辖的哪个地方,只是从没仔细问过,而且,同学这么久,也不乏从下面的乡县过来的,只是从没听说过谁是丁蕴玉的同乡。
“我这学期要调研,要和组内队友一起走。”虞鸢抱歉道。
“那开学再见。”他并没有强求。
期末周结束的第二天,虞鸢拿到了调研分配结果。
她被分去了贲临县,具体调研地点是雨淅村,属于陵城市下辖,但是离市区很有距离,虞鸢虽然也算本地人,但从没去过这里,甚至都没怎么听说过。
随后是分组名单,四人一组,这下,她看完直接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