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逃不出去,无论生死,他都要在皇帝的幽闭中,等待过一日又一日。
毫无意义。
倒不如死了,明天去下个世界。
不如回现代当他的傻逼总裁。
古代害他。
秦政已经咸鱼等死。
甚至对明天有了一丝生活的期待。
但。
那一剑,最后也未落下来。
一切只在那短短一秒两秒钟、电光火石的瞬间。
秦政听到“嗖”地一声。
像箭支袭来。
然后身后骤地一空。
在秦政身后以刀相逼的金羽卫疾风一般向前转身而去,后肩狠狠撞在宣文帝身上,硬生生将宣文帝撞到一边。
下一秒。
一支羽箭穿透了金羽卫胸膛。
箭镞碎裂。
却仍有余力,直直刺入宣文帝肩膀。
羽箭从金羽卫身体中穿过,秦政听见利刃穿过血肉的声音,还听见骨骼破碎的声音。
帝王手中长剑落地。
右臂无力垂下。
宫人肝胆俱碎:“陛下!”
秦政看了看气息断绝的金羽卫,又看了看脸色愈发苍白、却死死盯着他的宣文帝。
然后倒吸气:“嘶——死、死了?”
那个金羽卫死了。
心肺俱毁。
倘若金羽卫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推走宣文帝。
死的是宣文帝。
秦政还在盯那个死了的金羽卫。
身后却蓦地多出一道气息。
身后的人抬起秦政手腕,摩挲过离他手腕上血肉模糊的伤痕很近的皮肤上,力道很轻,轻得让秦政有点痒。
秦政下意识地去转身扭头,可还没转过去,手腕脚踝忽地一松,细细的金链落在地上。
“我带你走。”
身后的男人道。
嗓音中含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秦政一时恍惚。
有人来救他了。
因为他被关起来了。
秦政赤脚踩在地上,一点点转过去,去看他身后的人。
身后的男人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湿透了。
他指尖都在滴水。
可纵然是弥漫开的水意,仍消减不了他身上深重的血气,经久不散,在昏暗的雨日中郁结成冷凝的凶戾,像永不得见天光。
他像已竭力克制。
可秦政在看见他那一瞬,仍生出一种仿佛只为他脚下蝼蚁的错觉。
男人站在那里,从地上拾起一把刀。
他松开秦政的手,从秦政身旁走过,秦政听见他很冷漠的语调:“等我。”
秦政下意识预感不好,拉住了凤倾月提刀的手。
“你要干什么?”
凤倾月没有看秦政,他在看半坐在门槛旁的帝王,帝王也在注视着他,无喜无怒,直直地与凤倾月对视。
“杀了他。”
“杀了司马瑾?”
“嗯。”
秦政骤地转过身,他没去动凤倾月的刀,只按住了他右侧肩膀:“不行。”
“为什么?”
秦政忽地一滞。
为什么?
因为司马瑾是大周的皇帝。
大周的皇帝,若司马天擎走了,便只能是司马瑾。
他是明君。
无论在《邪王独宠:不负痴狂不负卿》那本破书里还是在现在秦政所处的国家。
秦政叹了口气:“因为他是皇帝。”
“他想要你死。”
“我死无足轻重。若我登基为帝,他死也无足轻重。”秦政低下头,“可你知道的,我从没打算过当皇帝。所以他不能死。”
凤倾月没有说话。
秦政第一次发觉凤倾月的沉默,能令人发憷到这个境地。
仿佛身处悬崖边际。
下一瞬便仰身坠下。
不知多久。
秦政听见:“好。”
然后:“跟我走。”
秦政松了口气,向凤倾月走过去:“行。”
凤倾月转过身,指尖触了触秦政脸颊。
难以消散的血腥气绕在秦政鼻尖。
秦政又沉默了半晌,终于将注意力放回在孤身一人来救他的人身上:“你一个人吗?”
凤倾月的指尖从秦政眉骨,划到颧骨,到耳垂,最后落在秦政还在很慢地渗血的肩膀,听不出情绪:“嗯。”
秦政一时再找不到话。
他没别的话可以说。
凤倾月来找他了。
找到了。
代价很重。
秦政清楚,凤倾月一路来,死的不会只是这一个金羽卫。
他也不知道凤倾月到现在,又有哪里受了伤。
凤倾月对他很好,好到秦政觉得太重了。
因为他回报不了什么。
秦政说不清感受。
他本以为不会再与凤倾月见面后又相见,他像很开心,却又像很压抑。
秦政吸了吸鼻子,闷闷道:“爷爷,抱抱我。”
“……”
秦政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孙子了,爷爷你不爱我了……”
还没比比完。
爷爷把秦政抱了起来,吻了吻秦政额头,向外踏去:“我带你走。”
秦政:“……”
他不该瞎他妈开口。
“爷爷我有腿。”
“爷爷放我下来吧,我还年轻。”
“爷爷你这么抱着我我害羞。”
“爷爷,爷爷……”
凤倾月冷冷地瞥了秦政一眼:“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在皇帝面前操/你。”
秦政:“……”
走到殿门口。
秦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皇兄。
帝王流了许多血,他倚靠在殿门旁,拂开战战兢兢要扶他的宫人,拂开当前已不敢轻举妄动的金羽卫。
他脸色越发苍白,盯着秦政。
凤倾月加快脚步,出殿门后轻轻一跃,跃至殿顶,一下出了数丈距离。
风声在秦政耳边呼过。
好像还有很浅很浅的一声,像叹息。
“阿擎。”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