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一直在等我,等我这个亲手朝他开枪的人。他根本就不在意我是否叛变,他只在意我是否还会回来。
他竟然,害怕我丢下他吗?
我心痛不已地把他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他无力地抬起眼皮盯住我,怎么都不肯睡去,仿佛在怕我消失,又或是在害怕,我的回来只是他剧痛中的一场回暖的梦。滚烫的泪水砸在他白惨惨的脸上,这温度让他确切地感受到我。他纯情而无声地笑,固执地不肯闭眼。
灰白的嘴唇里渗有血丝,缭绕在洁白的齿列间。我俯下身给他舔了舔,他将我看进瞳孔深处,深邃的,明艳艳的,柔光如炬的眼睛,淌出梦幻般的喜悦。
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让我忍不住亲吻。
我又扯来毛毯盖在他身上,想把自己所有的温暖都给他。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不会背叛你,我会在你身边,直到我们老去,死去……。”
我不停地许下诺言,像哄孩子一样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用一道道温柔的亲吻安抚他那颗悬着的心,一遍遍告诉他,我在这里,我一直都会在这里。
良久,他终于阖上了眼睛。
衔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他睡在我的怀里。身体的温度比想象中的还冷,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不敢相信这后半夜他是怎么独自拖着重伤的躯体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怀着绝望的心情等我。他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人,那些卫兵呢?他都支走了吗?为了保护我吗?
我无声地流泪,却不敢大哭,怕惊扰了好不容易睡去的他。
他是否绝望地猜测过,我不会回来?要是我不回来,他该怎么办?
哦尤利安,我轻抚他柔软的发丝,第一次,我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爱上我了。
尽管他从来不说爱我,可我相信他是爱上我了。
可是尤利安,你竟是如此害怕失去,我不会离开你,但那个人呢?
我们能够承受,失去他的痛苦吗?
后来阿廖沙他们来把我和尤利安一起送到了医院,这倒不是因为我也负伤,相反这次我倒幸运得很,而是某位将军在昏迷中都不肯松开握住我的手。而后的几天,我们都在卡尔斯霍斯特的医院里度过。
来看望他的人很多,给出的理由是他在打靶时不小心被流弹击中。当然,只有叶甫根尼这样的克格勃高层知道他是在西柏林受的伤。对克格勃毫无隐瞒必要,因为他们迟早会知道。
只不过,受伤的理由当中没有我罢了。莱茵·穆勒,当时在西柏林处理叛徒,和在西柏林受到莫名袭击的阿兹雷尔将军没有任何交集。
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把这件事压下去了,他去西柏林的理由阿廖沙如实告诉了我。当时我摆脱了格鲁乌和克格勃的第一时间他就知晓,以为我被理查德手下的那伙人给掳走了,想也未想就亲自带队去营救我。
“那可真不像他,要知道,这种事情他作为司令官是不可能做的,这是拿他的军旅生涯以及整个军团在冒险。”阿廖沙瞅了我一眼。
“但因为是你,我能理解。可是莱茵,当时你见的是谁呢?你为什么要反过来朝我们开枪?难不成……”
阿廖沙聪明地猜测到了真相,我只好点头,想必尤利安在我开枪的瞬间就明白了我见的人是谁。不是哪个无足轻重的特工和间谍,而是中情局的二把手,柏林行动基地的老大,理查德·赫尔姆斯。
而那时,他怕是真以为我要和理查德走了。
想到这里我又是鼻子一酸,那等待我的几个小时,他站在窗前,该有多么痛苦?
没人安慰他,没人照顾他。
孤零零地在黑暗里绝望地等待我,下着一个希望渺茫的赌注。
原来,他也会有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的时刻。
我朝病房里张望,索尼娅正在用湿毛巾温柔细致地擦拭他的脸颊,在他干枯的唇上涂了点润肤油。
女人就是心细,换我只会去舔舔他。
可经验证明,越舔越干,但越干就越要舔,舔到最后干柴烈火,舌头最终会都把浑身上下扫荡个遍。
我是个无赖,我想,这种时刻还在想些色情的东西,还在想怎么去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