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翎站在屋檐下躲雪,他敲打手机【好。】
持续三个半小时的初雪将故宫包裹,枯枝白雪、红墙金瓦,高大肃穆的铜鹤昂首伫立,温翎拍下这一幕留作素材。雪中的故宫反而人多了起来,温翎身边倏忽多出了一排躲雪的人,个个儿举着相机拍摄雪景。
温翎往角落挪动一步,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与出现在身后的楚哲松对视。
“好巧。”楚哲松拘谨地说,“你也来拍雪景啊?”
温翎摇头,他的目的不是拍雪,他甚至没有带专业设备。
“噢。”楚哲松自讨没趣,他说,“我那个……”
温翎掏出平板电脑,他许久没有用平板交流,楚哲松主动说:“你要是有事的话,不用理我。”
听到这句话,温翎诧异地瞥他一眼,合上平板,抬脚走进雪中,向行政办公室的方向渐行渐远。
楚哲松苦笑一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认清残酷的事实,他早就退出了温翎的世界,无论他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他不必向温翎诉说他的难过、他的努力、他的错误,温翎不在乎,温翎看不见他。
温翎的视线停在他身上,仅仅因为礼貌。
温德泽拎着伞走在楼道里,看见远处走来的儿子,说:“我正要去接你。”
温翎从书包里掏出一串迷你糯米糖葫芦,递给温德泽。
“谢谢我的小羽。”温德泽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问,“你中午吃的什么?”
“面。”温翎说,他指了指糖葫芦,“和,这个。”他面色如常的和父亲闲聊,丝毫没有因为楚哲松的出现心烦意乱。
他走出了楚哲松的阴影,未来的生活是晴朗和阳光。
柯熠辞哼着小曲走路带风地穿过连廊,端着水杯站在茶水间的落地窗前,呼气吹去茶水的浮沫,眯起眼睛享受地抿了一口。
“雪停了。”同事站在柯熠辞身边,两人并排喝茶的动作一模一样,享受忙里偷闲的摸鱼时光。
“是啊。”柯熠辞慢悠悠地喝一口茶水,“终于周五了。”
“周六不加班?”同事问。
“唉。”柯熠辞说,“不知道,等通知。”
两人不约而同地苦笑一声,继续赏雪饮茶。
周五的国贸格外拥堵,每个人都急于享受短暂的假期,汽车挤满宽阔的八车道,鸣笛声不绝于耳。柯熠辞不幸成为堵车大军的其中一员,他拨通温翎的电话,第一句话是道歉:“对不起小羽,可能要你多等我一会儿,我堵在路上了。”
“注意,安全。”温翎说,“我,不急。”
“今天说话顺畅很多哦。”柯熠辞说,“偷偷找老师补课去了吗?”
“没有。”温翎说,他活动一下僵硬的舌头,咽了口唾沫,说,“有在,练习。”
“是吗?真努力。”柯熠辞说,“跟我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温翎沉默片刻,说,“不要。”
和柯熠辞交流的频率增加,温翎说【不要】两个字几乎形成肌肉记忆,干脆利落不卡顿。
柯熠辞笑着说:“好好好换一句,八百标兵奔北坡。”
温翎挂断电话。
六点下班,七点半堪堪挪到故宫门口,柯熠辞降下车窗,朝背书包等在路边的温翎招手:“这边。”
温翎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开口第一句话:“八百,漂兵……标,兵,蹦,北,拨。”
柯熠辞憋住笑,眼中的柔光仿佛毛绒的雪花,他说:“看我嘴型,奔北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