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会功夫,何沣睡着了。
她悄声趴在他旁边,轻轻给他擦拭,一块布黑了,才看到脸上的擦伤与刀痕。
她静静端摩他一会儿,俯下身,吻了吻他的脸颊。
何沣动动嘴角,醒了过来,手往她怀里伸,“凉吗?”
“不凉。”谢迟不敢压着他,怕碰到伤口,双手抵着地,任他尽兴地掐着自己。
可何沣没有继续,他收回手去,抓着她的头发,“别人都把头发剪了,你为什么不剪?”
“等你来剪。”
何沣扯了下嘴角,“忽悠我。”
谢迟抽出他的刀子来,“我说真的。”
何沣提了下眉梢,“剪坏了可别跟我哭。”
“是你剪的,光头都可以。”
“光头也漂亮。”
谢迟指尖触着刀柄上的凹坑,“石头呢?”
“被打掉了。”
“有机会再镶一颗。”
“嗯。”何沣张开手臂,“来。”
谢迟躺进他怀里,两人对视片刻,终于双双败阵。何沣翻身轻压着她,温柔地拨开她的嘴唇,浅浅地啃噬。
刀落在地上,咣当一声。
谢迟刚往下去,何沣忽然扼住她的手,抬脸看向远处李长盛,翻离她的身体。
谢迟圈住他脖子,“怎么了?”
何沣浅浅笑了一下,“孩子在呢,影响不好。”
“孩子?多大了?”
“快十七吧。”
“当年你十七岁的时候,可没把自己当孩子。”
“我不一样。”
“哪不一样?”
“哪都不一样。”
“他昏睡着,一时半会醒不来。”谢迟不放他,“夜长梦多,明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陪我放肆一回吧。”
何沣被她这眼神搅得胸膛翻江倒海,又往上望过去,“蜡烛。”
谢迟松开手,他抬起身,吹灭蜡烛,将横在中间的桌子放倒,挡住两人。
谢迟张开手臂迎回他,何沣压下来,咬她的嘴巴,“忍着点。”
“嗯。”
这是一次与众不同的体验,没有什么前奏,如这场猝不及防的倾盆大雨,疼痛与畅快交织着在每一次推-动中汹涌而来。历时许久,才暂时冲刷掉弥绕脑中的嘶鸣与杂念。
他的伤又出了血。
谢迟推他躺下,“我来吧。”
地下室不透一丝光,何沣看着这黑暗的牢笼,恍惚觉得灵魂漂浮着,像一阵很轻的风,每每想要冲破禁锢,都被身上切实的疼痛拉回原地。
他仰着脸,忽然间热了眼眶。
为了什么。
一时也道不明白。
……
后半夜,何沣昏睡过去,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累的身体到了极限。谢迟还是悄悄回了医院,拿些药品过来。
回到地下室,天还是黑的。
李长盛在发烧,谢迟给他打了一针,看着他身上的棉袄,已经快烂透了。
她睡不着,索性找了些针线、棉花来,想给他们做件保暖点的衣服。
……
清晨,何沣闻到一阵米香才醒。
谢迟端着稀粥过来,“只有一点点米,将就喝点吧。”
何沣接了过来,“他还没醒?”
“嗯,打了一针,退了点烧。”
何沣起身,走过去扶起李长盛,他这小脸干干净净的,倒叫何沣看着不习惯了,“你擦的?”
谢迟应了声。
何沣把粥往他嘴里硬塞,李长盛晕的好好的,被他这么一灌,醒了过来。
他刚睁开眼,就嘶吼着杀鬼子,何沣按住他,“消停点!别乱叫。”
李长盛紧咬着牙,气的流下眼泪来,“她死了。”
何沣懂他意思,“喝粥。”
李长盛别过嘴去,“她说要嫁给我的。”
何沣愣了一下,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悔恨交加。
李长盛抽着鼻子哭,不停地嘟囔:“我要杀了他们,杀了,杀光他们。”
“养好伤再杀。”
谢迟说:“别激动,伤口又出血了。”
李长盛往下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没了,他擦掉眼泪,一脸虚弱地咬牙切齿,“老子一只手也能干死他们。”
何沣把粥杵在他嘴边,“喝了。”
李长盛扭过脸去。
何沣捏开他的嘴,“喝不喝?”
李长盛推开他的手,端过来一口喝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