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之人所愿,便是教这京城都能看见自北郊而起的浓烟。太子前脚出城,后脚闲山便起火,何其巧合。只可惜了承远王妃一番好意,仍没能替他拦住藏在暗处的魔煞。
不曾杀人,二老却是因他而死,平怀瑱朝着竹屋单膝跪下,拜了一拜。
何瑾弈随他拜礼,心中悔恨交加,恨自己分明一早察觉事有蹊跷,竟都没能想得更加仔细,好早些猜透恶人意图。如今两条人命受此牵连,无辜身死,再没了闲云野鹤的自在安宁。
他跟在平怀瑱身边近十年,尚是第一次直面皇权争夺之下的血腥。他知道,风云诡谲,从前浮于表面的安稳是再没有了……
同前两回一样,闲山起火之事亦在当日之内传遍京城,未入夜前,连幼童都唱起了童谣,暗讽当今太子残酷不仁。
宏宣帝勃然大怒,即便不信平怀瑱会做出此等恶行,也怪他四面树敌,不知安分,才给人可趁之机。平怀瑱身世本就不凡,尽管认在皇后膝下,仍难免遭人不服。宏宣帝身为皇帝可将他自幼立为太子,但如何替他服众、笼络民心?
帝王之才,岂可如此软弱无力。
平怀瑱跪在殿前请罪,被罚了禁足三月,抄先祖《帝训》百卷。
民间不服,暗里传着“天子犯法岂可不与百姓同罪”,传得宏宣帝不胜其烦,下旨彻查闲山失火真相。而所谓彻查,不过是示意太子清白,然云鹤二老尸身已葬,山腰竹屋也烧得面目全非,根本无从查起,终是不了了之。
此事如此落尾,平怀瑱禁足旭安殿中半步不出,何瑾弈一旬只可见他一次,终日待在府上忧思忡忡,只怕平怀瑱独在宫里,如今处境愈发被动,更易遭人暗算。
平怀瑱于宫中沉心抄录《帝训》,脑里思路万千,慢慢地,于一旁的废纸上书下四字——承远王府。
第十五章
平怀瑱深知,此间线索千丝万缕,恐怕皆与这王府脱不开干系。
王妃为何可预知后事?为何助他?那王府里又是谁要害他?
如今他足不可出旭安殿,然于心中所惑,绝不可置之不理,否则攸关性命。
禁足当日皇后来看过一回,平怀瑱屏退四下向皇后道明心中不解,只见得皇后眸露惊诧之色,险些摔了手中瓷盏。
不过转瞬之际,皇后已平静如初,轻描淡写带过这话:“王妃自来疼你,帮你是在情理之中。你莫多想,今次之事错不在你,你父皇所作所为不难看出仍对你有心偏袒,你只待养精蓄锐,再好好地给那些阴险小人长长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