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隔日天明,便会有人将此理由昭告京人。
平怀瑱不多费神思,躺**子将李清珏重揽入怀,合眼睡去。
一觉醒来,正如他所料,京中果起诡谲传闻,道江湖某一教派邪祟至极,欲取太子阳血熬炼仙丹,以促邪功大成。
平怀瑱辗转自赵珂阳口中闻听此话,当下失笑,早料到这由头荒唐,却不想荒唐如斯,那暗处欲取他性命之人,倒连此等托词都撰得出来。
然而看似荒谬,实则诚然高明,太子生辰八字至刚至阳,且为嫡储,其血有灵一说,世人听来当真少有不信。加之钦天监算准皇家当有血光之灾,两相为证,岂不打得一手阴阳斗转,真假难辨?
只可怜那无辜小派,平白承下天子之怒,一夕之间尽遭朝廷军马剿净,背了这口谋逆黑锅。
平怀瑱若有所思,执壶斟下一杯茶,探手推至赵珂阳手边,不再提这了无意义之事,道:“近来想了又想,以为欲伤小六,则不可留刘尹于京。其与宜妃前堂后宫两相勾结,防不胜防,倒不如分而化之,逐个击破。”
赵珂阳将那茶盏攥在掌心摩挲:“太子已有打算?”
这一问令平怀瑱沉吟多时,似顾虑李清珏在旁,好一会儿颔首应道:“从前所为皆如隔靴搔痒,只可伤小六一时,断难止痛。原我所愿不过是保储位,登龙座,若能得偿,留他性命亦是无妨……然今他令我痛失何家,此仇便不可不报,方得拿命来还。”
座旁李清珏听得他话末一句,袖里手指紧了紧。
“再要出手,当一击致命。”
赵珂阳心领神会,知平怀瑱欲行长路,不急分一时胜负。而恰如他所言,眼下刘尹已与武阳侯相熟,六皇子足下道路可说是条条尽攥刘尹之手,唯有将刘尹趋离京城,才可断其脉络。
此计非一朝一夕可成,路阻且长,还需负重而行。
茶烟袅袅,赵珂阳敛眸颔首,细与他长相谋划。
是日夜来更深,京中下起一场大雨,正是夏时常有的瓢泼之状,隆隆伴着雷震,仿欲震碎天幕。阵阵惊雷夹着闪电,自天而降的浓雨将白日惨景洗净,长街短巷如新,好似从不曾沾染过江湖人血。
太子遇刺之事暂行揭过,这一夜降雨,蒙蒙乌云遮天蔽日,星象难观。钦天监难寻征兆,宏宣帝且当血光之灾已现,厄运已昭,却不料皇城之外险象又生。
承远王暴毙床榻,死相极为可怖,胸前匕首淬毒,以致七窍流血,双唇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