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梁锦向来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一提笔,众人都围过来看。

须臾之后,有人嚷:“梁兄这就不够意思了,这诗一看就不是你的水平!”

“哎……梁兄这是藏拙呢,要是露出真本事来,我们都得羞愧死了。”又有人嚷道。

梁锦也不管他们怎么说,搁下笔:“你们太看得起我梁锦,都知道我是最不学无术的人,这首已是竭尽全力了。”转身拍拍吴川语的肩:“好歹我是作出来了,吴兄还不快拿酒来?”

丫鬟托上来几壶酒,梁锦提了一壶,坐在角落里自斟,吴川语挨着他坐下:“我前几日在街上见到傅成和余岳阳,两人不知道是吵架还是怎的,分明一条街上走着,却一个在那边一个在这边,叫他们他们也没听见。”

梁锦笑道:“傅成最是照顾岳阳的,怎么能跟他吵架?你是看错了罢。”

“或许是罢……”吴川语不过是与他闲话,吵不吵架的他也不在意,转念又说:“何家老四……看着倒是斯斯文文的……”话中有点艳羡之意。

“他就那样,成天憋不出几句话。”梁锦知道吴川语爱好南风,去白玉楼也总找男倌作陪,话如此说,明里是客套,暗里又有点儿骄傲,攀比似的问人家:“你的新夫人不也是百里挑一的美貌?”

吴川语笑起来,有些怅然:“美貌有何用?红颜弹指老,我还是想要个能知冷知热的人……”

何须问能知冷知热么,梁锦想到,他连“知”字都做不到,可是,像吴川语说的,他安安静静的,反而让梁锦总想多去和他说几句话,看看他生气高兴是什么样。

“我家那男妻不爱说话,平日里抱着本书就能看一天。”梁锦似是抱怨,又似炫耀:“还谈什么知冷知热?我多跟他说几句话他都一脸不耐烦。”

吴川语呷一口酒:“安安静静,总比罗里吧嗦的好……”一副回味着什么的样子:“从前没见过何四,今日一见,倒觉得他清丽脱俗,既没有纨绔之气,也不似小家做派。”

“咣当”一下,梁锦心里敲起警钟,面上冷下来:“他那里有吴兄说的这么好,是吴兄谬赞了。”

“不不不……梁兄原不好此道,自然不懂他这等风华……”吴川语没看到梁锦的脸色,也没听出他话里若有似无的酸意,还回想着何须问的样子。

梁锦已是生气了,站起来就要走:“我去那边看看他!”也不管那边全是女眷。

吴川语也跟着起来:“我带梁兄过去。”

梁锦心里怪责他不懂礼义廉耻,居然窥伺他人之妻,又不好去指摘,只好冷冷的跟着他走。

至于为什么不好直接怪罪,他也说不清楚,兴许是怕人觉得他对这个男妻有些在意。

两边挨得近,就隔着几处假山奇石,没走多几步就到了这边厅上。女人们叽叽喳喳的比他们还热闹,几人一处的扑蝶聊天,来来回回的无非是一些大家贵族的闲话。

梁锦扫了一圈儿,没看着何须问,又一处处的细看,终于,在厅外头的角落里找着了他,他坐在一个独凳上,正盯着一株芍药在发呆。

是了,按着礼数,他是男妻,得呆在妻室这边儿,可厅上一堆女人,他又要避点儿嫌,况且与她们也无话可说。那边厅上一堆男人,他亦要避嫌,同哪处亲近都不大合适,于是只能在这外头干杵着。

梁锦突然觉得,他在等自己,等自己带离开这个无可立足的地界儿。

第13章

青瑶

迈着步子走过去,只有梁锦自个儿知道,这脚步有些急切,他走到何须问面前:“走罢,我们回去了。”

罩在何须问身上的光被挡住了,他在阴影里抬头:“好。”

不由自主的,梁锦去拉他的手,把他从凳子上扯起来,何须问也任由他拉着走,一点没有要挣脱的意思,后面传来女人们的窃窃私语。

他们路过吴川语,梁锦挺着胸昂着头,牵着何须问的手:“吴兄,我与执帚先告辞了,改日再聚。”也不待人回话,大步流星的走了。

车内,两人随着动荡摇摇晃晃,梁锦脑子里悬着吴川语说的话,说他不懂何须问的风华,梁锦探巡他一眼,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你其实……挺好看的。”

何须问惊讶的抬头,蹙着眉,比平时多了些凡人的活气儿,梁锦又得寸进尺:“我是说真的,是夸你呢。”

何须问舒展开眉头:“谢谢你这么快带我回家。”

他说“回家”,让梁锦雀跃起来:“若真要谢我,就别老不理我。”

何须问似乎有些动容了,看了他一眼:“我没有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