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梁锦应该说,不单是为了何须问,可话到嘴边悬着,却出不了口,比起被人笑话,他更怕辜负自己的心:“我知道了……”

老夫人并不很信他的话,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心里自有计较……

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雪,梁锦出发前一天,雪方止住,夜里梁锦搂着何须问在身上,刚做完那回事,身上汗津津的,肌肤粘着肌肤,胸口贴着胸口,何须问喘息得还厉害时,就听梁锦说:“我走了后,你要按时辰吃饭,早上多躺会儿,横竖奶奶也不要你日日去请安。”

何须问蹭着他的皮肤点点头,梁锦被他发丝骚得痒痒,呵呵笑过之后,手掩着对着他的耳廓说:“也要如同吃饭一样,一日三餐的想我!”

“我记住了。”何须问笑了下,声音沙沙的,可能是方才叫得哑了的缘故:“你在外要多照顾母亲。”

“你光记着母亲,怎么不叮嘱我照顾自己?”梁锦愠怒他在这样浓情蜜意的时刻还想着其他人:“真是没有良心!”

第二天一大早,还蒙蒙亮,梁府正门前好些车马随从,梁老太师和老夫人领着众人在门口送行,穿袄的穿氅的,还有花花绿绿的斗篷围在一起,梁锦跟着梁郝聆听老太师的叮嘱,心不在焉的往最边上瞟,何须问站在那里,也在看他。

老太师终于交代完了,梁锦迫不及待的走过来,手想去握他,刚从袖子里伸出来,又谨慎的停住了,他说:“至多一个月,我就回来了!”

这话这些时日里说了无数遍,每次提起,不像是安抚何须问,倒像是定自己的心:“你……你要保重自己。”他又说。

“你放心!”何须问对着他,被他这样子牵出离愁万千:“你别记挂我,我等你回来过年。”

“好好的,成吗?”梁锦还是不放心,说不上担忧什么,只是反复叮嘱。

那边李氏刚与老夫人说完话,也走过来告别:“须问,好孩子,你留着神。”她婉转的叮咛:“要是有什么事儿,打发人快马加鞭到洛阳来报我们。”

“对对!”梁锦被李氏说了吊起心:“若是奶奶找你茬儿,你叫人来报我!”

这话说得没有规矩,李氏剜他一眼:“横竖很快就回来了,别搞得这样生离死别似的!”

何须问也叫她说得不好意思,撑着斗篷先和梁锦把父亲母亲扶上了车,又与他往他马车那边走,走一步,就相互悱恻缠绵的看一眼,让人看着好笑。

时下只走了一个人,何须问就觉得整个院子冷清了好多,丫鬟们还是来来往往的,却少了个人在他耳根边调笑,他也没了许多乐趣,闲着时不是看书就去后边替他的松柏扫雪,无所事见了去夺他手上的扫帚:“少爷去屋里暖和罢,别冻坏了手。”

“没事,我坐不住。”何须问出个屋她们也不放心,非要他披件斗篷在身上,通红的映着雪,耀眼夺目:“你去屋里跟华浓说话罢。”

无所事也不去,仍旧拿了扫帚替他扫,何须问在后头看她,倏地觉得她有些他娘亲的样子,似乎从不愿意妥协。

北方就是这样,雪也扫不完,歇几天还没化尽就又下起来,也不知道洛阳怎么样,道上还好不好走?

“少爷,进屋喝汤罢。”无所事倏地一句话,将何须问思绪拉了回来,他负着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走罢,进去。”

屋里长生已经将汤端到桌上了,自打被华浓罚了后,她竟老实了许多,平日只替何须问端饭打水,做完了也不在屋里多呆,华浓见她转了性,也并不为难她。

见何须问进来,华浓已放下手里的活计,从食盒里把汤端出来,还有一碟桂花糕:“少夫人快用罢,一会儿就凉了,可经不住放!”

“好,我就吃。”何须问除了斗篷坐下,舀了汤尝了一口,今日是人参炖野鸽子汤,也是梁锦吩咐下的,入冬以来,就变着法子每日下午给何须问炖汤喝,不是燕窝虫草就是百年往上的人参,他自己也不喝,就盯着何须问:“天这样冷,你们也歇歇罢,出去逛逛。”

华浓执着剪子收针脚,笑起来:“少爷走的时候叮嘱我们,要时常照看着少夫人呢!”

“我有什么好照看的?”何须问喝着汤,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们说话:“整天都在这屋子里,也不会丢了。”

“少夫人别听她瞎说。”云裳打外面进来,接了一句:“少爷是让看着少夫人多吃些饭,别冻着,也别睡不好。”她没有华浓那样活泼,也不像无所事那样话少,每日起居伺候,就像个姐姐一样温润小心。

华浓冲她撇了个嘴,拉了她在炭盆边坐下,又扭头跟何须问说:“等天晴了,少夫人也出府去逛逛,少爷说了,让您去找余家小公子玩玩儿,他天寒了下学得早。”手里的香袋缝完了,她又在篮子里拿出几块碎布端详。

何须问喝完了汤,又吃了一块儿桂花糕,将碟子一推:“你们也来吃。”他看着华浓手上的碎布,想起来:“我看到少爷可是有好些不戴了的幞头?”

“是呢,在箱子里收着的。”云裳说着站起来:“少夫人要我去找出来。”

何须问看着这些幞头,都是平式的,帽子里面毡了皮毛,有灰鼠的,有天鹅绒的,他挑出来两顶,往院子外头去。

林鸿正在垂花门那边角落里同一个小厮说笑,倏地听见何须问叫,匆忙跑过来:“少夫人有什么吩咐?”他已经分给何须问好些日子了,又涨了月钱,活也不多,只是偶尔跟着一道出门去。

“这个给你。”何须问不像梁锦那样高傲,亲自将幞头递给他:“御寒用,少爷用过的,你不要嫌弃。”声音虽然清冷,但平易近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