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没察觉出来是何人、何时给你投的毒。”
“你是生面孔,躲着你是应该。”
池越抬眼含笑看了宗盛一眼,“你快走吧。”
池越此刻顶了张凶神恶煞的脸,突然笑得脉脉含情,表情别提多奇怪,瞧得宗盛浑身不舒服,赶紧退了出去,再将牢房锁好。
水和死耗子分毫未动。
更鼓敲过三更天,夜半。
池越的牢房再次被打开,脚步声很轻,却比宗盛的脚步声重许多,自然武功也比宗盛差许多,池越合眼假装熟睡,像是一点知觉都没有。
来人一步一步靠近池越,背后藏着的匕首露出锋芒,在漆黑的夜、幽暗的牢房里几乎不可见。
池越犯懒,他不想动,任由来人靠近,直到匕首被高高举起狠狠刺下的瞬间,宗盛不知从何处冲过来,一脚将来人踹飞,匕首脱手而出,人瞬间就被拿下了。
池越这才睁开眼,向宗盛嘻嘻一笑:“方才真是凶险,多亏你救我。”
宗盛居高临下地睨了池越一眼,不想与他搭话。
以池越的身手哪里用得着宗盛来救?池越偏要装死,也不知是想做什么。
深更半夜,大理寺并没有闹出什么响动来,那想杀人灭口的大理寺差役被捆了个结实,扭送到审讯牢房中。
他这才发觉,今天晚上被擒拿下狱的除了他,还有大理寺另一个书吏。
差役和书吏对了一眼,各自心中都是一片冰凉,已知自己被人赃并获,再无狡辩抵赖的可能。
他们都在大理寺当差多年,这牢狱中的刑罚见得多了,自然晓得后半夜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他们已与死人无异。
裴浩等了大半夜,到这会儿想松口气却又觉得可笑。
罗瑜在大理寺半辈子,如今横遭惨祸,跟随自己多年的属下同僚非但没有半分悲戚,甚至要做帮凶,妄图在大理寺狱中杀人?!
大理寺之名取意天官贵人之牢曰大理之义。
可这世上何来一处清明?连大理寺之中都暗藏毒瘤。
裴浩其实并不该太意外,水至清则无鱼,大理寺亦然,只是他持身刚正,眼里容不下沙子,治下甚为严苛,总以为这些年大理寺总比六部要干净的多。
而这团乌糟现在就在裴浩自己眼前!
裴浩原以为书吏是收了幕后主使的好处,将盗匪未死的口信传了出去,白溪桥亲自追踪尾随,之后他们只需顺藤摸瓜,亥时裴浩都已准备集结人马捉拿人犯,却被祁霄拦下,让他再等等,一等就等到了这个结果,大牢值守的狱卒下毒未成,便是亲自动手也不能让人犯活过今夜。
裴浩盯着二人许久才沉声说出一句:“你二人在大理寺时日不短,自行招供可免酷刑。”
狱卒和书吏低头不言不语,似乎是准备死扛着不说了。
裴浩喟叹一声,转头向祁霄道:“今夜辛苦殿下了,夜已深,殿下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臣来办,明日早朝之前必有证供。”
祁霄摇头:“裴大人不必顾虑我。”
裴浩微微叹了一声,留下祁霄陪着一起连夜审讯。
祁霄偏头上下扫了一遍池越,向宗盛说道:“领他下去先将身上的伤处理干净。”
“多谢爷体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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