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绫站起来,祁霄已经比他高出半个头了,这一次他想做那个能让祁霄依靠的人,“我不会放手的。”
唐绫牵着祁霄的手带他走出暖阁,往主院去,一路上不管是侍从、护卫还是丫鬟震惊地看着,他都视若无睹,像那时候在凤林山、在齐境、甚至在元京城东市的街上,他愿意牵着祁霄,或被他牵着,也会自然而然地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
“爹。”
就算是站在他父亲荀安侯唐峘的面前,他都不会放手了。
祁霄垂眼扫了一下他们相握的手,唐绫在使劲,他轻轻回握了唐绫一下,旋即抬眼看向唐峘:“侯爷。”
唐峘是看着两个人走进院子、踏进厅门的,一路上都这么牵着,他今天是第一天见祁霄,但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这意思就是下定决心要跟他对着干了。
“嗯。”
唐峘沉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坐下吃饭。”
三副碗筷,唐峘面前一副,另外两副根本在唐峘左右两边。
唐峘让他们坐下,两个人只能各自坐下。
唐峘懒得跟祁霄绕来绕去地客套,他此刻根本就没心情开口说话,敢这么“联手”气他,他倒想看看这顿饭他们准备怎么吃。
丫鬟们将饭菜端上来立刻就退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落针可闻。
唐峘看了看唐绫,又看向祁霄,两个人都正看着他,一家之主不动筷子,他们不敢动。
唐绫从来没有忤逆过自己的父亲,就算小时候因为母亲的事情对唐峘充满恨意,但还是跟着唐峘进了神照营,甚至没有发过脾气责问过一句。
他对唐峘唯一的忤逆就是现在,就是祁霄。
而祁霄更不敢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人之下的陈国太子,他是祁霄,来这里见他的岳父。
空着手来已经是无礼,在唐峘面前他不敢再有任何不敬。
唐峘左左右右地看两个孩子,直把二人都看得心慌了,才慢吞吞地举筷,一小口一小口慢悠悠地吃起来。
唐绫看着自己的父亲,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唐峘十六岁从军,二十一岁领兵,有粮草时吃粮草,没粮草时啃过树皮喝过马尿,他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宫中宴席一顿饭吃两个时辰,酒得小口喝,菜凉了未必能吃上一口。
唐峘现在这个样子,让唐绫觉得说不定他爹把他身上的肉片下来吃能更爽快。
唐绫受不了了,给唐峘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肉啊菜啊的,还给他盛了碗汤:“爹,你多吃点。”
唐峘瞥了一眼唐绫,他刚刚端汤的时候手都在抖,这是怕他生气,还是怕他饿着?
祁霄也有些坐不住了,桌上没酒,他便端起茶盏,道:“我以茶代酒敬侯爷一杯。”
“不必了,吃你的。”
唐峘一句话就把祁霄堵了回去,祁霄只能看向唐绫,向他求救。
唐绫微微摇头,默默低头吃饭,时不时给唐峘夹两筷子菜。
这一顿饭吃得祁霄不断擦脑门的汗,他不明白唐峘意欲何为,饭菜他是一口都吃不下,筷子在碗里轻轻搅来搅去,愣是想不起来要往嘴里送。
唐绫不敢开口说话,目光一直看着唐峘,他也不记得吃。
唐绫还病着,他胃不好,不能总饿,祁霄忍不住捡了两道清淡点的菜,给唐绫夹了点,轻声说:“你得吃点。”
唐绫与祁霄对了一眼,微微点头,好歹是吃了几口。
桌上就这么三个人,再小的动作、再轻的声音,在“旁人”眼里都非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