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也果真如此。

“我做。”许耀灵说着,喉咙口却像是被什么粘腻的东西堵住了,甚至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干呕,为他自己。

他想,他可真是可笑至极。

或许许耀灵早就死了,如今留下来的,不过是一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躯壳而已。

......他早就不再有家了,当然也不再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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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三,三皇子应某大臣邀约去往城东赏花春宴,途中马匹突然受惊,以至从马车上直直摔下,脊梁断折。太医院束手无策,于当日晚戌时,断气身亡。

景仁帝大怒,下令彻查,又因正在战时,故丧礼一切从简。

武安侯将军府,凌安苑。

贺摇清看着方伯,带着些许怒色:“怎么?难道三皇子这事果真是场意外不成?”

“主上息怒,”方伯垂手而立,神色让人看不出端倪,“属下已经命人去查了,一定会尽快查明。”

贺摇清压下心中怒意,最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挥手让他下去:“不要再耽误时间,把能调的人都调过来,另外加派跟在四皇子身边的人手,尽快查清。”

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而他面前站着的是自幼陪着他,教他处事,一手助他成立暗卫营的老人,所以哪怕贺摇清察觉到了些许异常,也绝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方伯应声,而后快步退下。

贺摇清只觉得头上隐隐作痛,随意揉了揉太阳穴,而后叹了口气。

谢凌与放下手中书册,将贺摇清半揽在怀里,帮他按压着不断刺痛地跳动着的太阳穴,担忧问道:“又头疼了?”

他手法熟练,力度精准适中,贺摇清往后放松靠在他怀里,舒服地闭上了眼,却对他的疑问避而不答,只是感叹道:“你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我倒不想让自己的手艺这么好,”谢凌与简直快要被他气笑了,“这都是在谁身上练出来的?让你喝个药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到头来疼得不还是你?”

“就是睡眠不足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贺摇清小声嘟囔着,却也没敢让谢凌与听清,只用侧脸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腕,“乖,帮我按按。”

谢凌与只能无奈叹了口气,手上越发用心,轻声道:“那你还敢不敢再偷偷把药给倒了?”

“好好好,小的再也不敢了,”贺摇清笑着打趣,闭眼沉思良久,又开口问道,“你觉得三皇子这事是意外吗?”

谢凌与当然不这么认为:“若真的是意外,那还真是太过于巧合了。”

“不错, 我本以为幕后黑手不是太子就是北狄的人,可那边的暗线却没有丝毫消息,”贺摇清眉头皱着,声音里是想不通的疑惑,“可如果不是他们,谁还会做出谋害皇嗣的事?我本以为这京城大小的事都已经逃不过我的眼睛,现在看来,好像还差得远。”

“也不必妄自菲薄,意外总还是有的,”谢凌与安慰道,“再说方伯的能力你还不信吗?一定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贺摇清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可这感觉转瞬即逝,而后就再也什么都抓不住,最后只说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贺摇清的头痛已经缓解许多,也不舍得再劳累他的慕清,便捉了谢凌与手引他放在自己身后,而后埋首在了他的颈侧。

于是周围便满盈了这人身上如山间晨雾般温柔清冽的气息,贺摇清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一点儿,泄愤般叼住他的颈间嫩肉重重啃咬了一下,直到留下红印才罢休。

有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双眸,而后是谢凌与带着纵容的笑意的声音:“睡一会儿罢。”

意识沉入虚茫的最后一个瞬间,贺摇清有些担忧地想着,可千万不要再出事了。

可世事大抵如此,有时候越想避免什么,反而却永远逃脱不了。

四月七,四皇子上山礼佛,下山时突遭行刺,最终下落不明,亦不见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