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早就说过,这药邪门,是会勾连旧日病症——这,这不过是杜大人旧日病状的重现……”
“怎么可能?”
李广宁急得大吼,
“朕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何时得过这样痛苦的病了?”
话才出口,他突然到吸了一口气,已经明白了缘由——
人会骗人,可药不会骗人!恐怕杜玉章曾经受过这样的痛苦,却没有对他说过……
黄大夫也苦笑一声。
“陛下!你不知道,却不代表杜大人不曾在这病痛下煎熬啊。”
“不可能啊,不可能!除了这三年,他一直在朕身边的……他怎么会得了病,朕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他瞒着朕?他为何要瞒着朕?”
“为何瞒着陛下……这个,恐怕只能问杜大人自己了。”
李广宁几乎不敢看杜玉章的样子。此刻他脸色已经惨白下去,不住喘气,嘴唇也完全失了血色了。李广宁不敢想,从前他竟然受过这样的苦,却还强自支撑,在自己身边侍奉?
那时候自己待他多么苛刻,根本不顾他身子,就肆意妄为!这样说来,他确实有几次像是难以支撑,脸色难看得厉害。
可自己却认为他是在矫情,在欺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其中有几次,自己下手那样狠……会不会刚好其中某一次,就是玉章病成这样的时候?他内里疼成这样,还要承受自己无度索取……
李广宁心里一阵阵绞痛,恨不能回到彼时,抽那时候的自己几个耳光!
“啊啊!”
又是一声惨叫,杜玉章缩起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单手用力按住左臂,冷汗已经将他后背打得湿透。
“杜大人的胳膊……陛下,请将他袖子挽起!老朽早看出他胳膊骨骼错位,恐怕是那一次悬壶巷的伤势!这是皮外伤,这里勾连出来,却不能不管,否则……”
李广宁赶紧将杜玉章袖子撸上去,露出整条左臂。这一下,不仅他自己呆若木鸡,就连见多识广的黄大夫,都一下子噤了声。
“他的胳膊……”
“陛下,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那胳膊虽然没有流血,却整条肿了起来!内里淤血将肉皮都胀得通红,骨头怪异地支在肉皮上,几乎要透皮而出了!
“杜大人的胳膊,难道是被人毒打过?必然是用了刑了!若不是蓄意去挪动断骨,这骨头再断,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那些悬壶巷的匪徒……”
黄大夫突然一惊,猛抬头看向李广宁!
他想起了!那时候,他就在现场——匪徒残忍不假,但他们根本没来得及用刑,就已经被那两位蒙面武士全数杀死了!蒙面武士还替杜玉章包扎了伤口,断不至于搞成这样的啊!
李广宁早已经面如土色。
这一次却不像方才的病症。他是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地想起来了。
想起来那一日他将杜玉章从韩渊府上抱出来,是怎么在马车肆意享用,那人是如何在他怀里求饶惨叫,最后连爬都爬不起来,疼得瘫倒在寝殿门口。
想起来那一日杜玉章的胳膊是怎么被他生生弄得断骨错位,筋肉分离,疼得满身冷汗,死去活来……
这一条断臂,已经如此严重!可那时候,他根本没来得及在意……
因为那一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李广宁一桩桩,一件件,都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