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忿忿地朝他比划。他抿紧了苍白的薄唇,决定不再一味地退缩隐忍了。这里毕竟是做百家生意客栈,不是这姓张自己的一个人的地盘。楼上还有公子在等,何况如今自己早已是自由之身,没必要在这里任人胡言乱语轻贱自己。想到这里,冯春转身便朝楼梯走去。
“云哥儿,别急着走啊!你可是让本少爷好等,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多寒人心吶?
啧啧,你回来的倒是比我预想的要早上一些。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那个姓裴的能少吃些苦头。”
冯春脚步一顿,茶色的瞳孔骤然放大。
“你说什么?公子在哪儿?你们把公子怎么了?”
张金泉摇着折扇,斜睨着他惨白着一张脸,手指翻飞惊惧交加地比划了一通,才施施然地开口说道:
“那小子偷了本少爷的玉佩,已经被县衙抓走关进大牢,大刑伺候了。而你,就是那家伙的同伙共犯!要不是本少爷好心在这儿侯着你,还没等你踏进这家客栈就被抓走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冯春拼命地摇着脑袋。
“胡说!你血口喷人!”
想喊喊不出声,纤细的手指心因为剧烈的颤抖失去了应有的力度。
“我有没有胡说,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如果你肯乖乖配合,从了本少爷,以后留在我身边好生伺候着,那我就可以大人有大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姓裴的很快就能被放回来。
否则,你就等着给那小子收尸吧……”
冯春不等他说完便跌跌撞撞地跑上楼去,惶惶然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一片晦暗萧索,哪里还有公子的半分影子?
冯春揉了揉酸涩到发疼的眼睛,抖着手指点燃了桌上残留的半截蜡烛,床榻上终于现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苍老身影。
谢天谢地,谢伯还在!
可是谢伯对他一连串莽莽撞撞的动作毫无所觉,似乎已然陷入了沉睡。直到走近了冯春才发现,谢伯灰色中衣的前襟上,挂着零零星星的褐色斑点,像极了已经干涸的血迹。
冯春再也顾及不了许多,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拼命摇晃谢伯干枯的手臂。
“谢伯,谢伯您醒醒!求求您睁开眼睛!”
许是听到了冯春内心的呼唤,谢伯当真缓缓睁开了眼帘。昏黄的光晕如何都照不清他那双浑浊的眼眸。
“咳咳,是谁?”
冯春连忙拿蜡烛照亮了自己的脸。
“小春儿?!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你快跟谢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公子他……咳咳咳……”
冯春连忙拍着后背帮老人家顺气。
“谢伯,是我,我回来了。”
“公子被衙役抓走了!咳咳咳……小春儿,这可如何是好啊?”
剧烈的咳嗽,粗重的喘息让谢伯的话断断续续,说得格外吃力。
“谢伯,谢伯,您放心,公子会平安回来的!我一定让他平安回来……”
谢伯喘得说不出话,拼了最后的力气握了握冯春仍在不住比划的手。
“谢伯,谢伯!”
任凭冯春再如何摇晃,谢伯都无法回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