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参与了凌锦棠人生中多长的时间。
但他并没表现出来,在凌锦棠惴惴不安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心口忽然被人抓了一把似的疼,“没关系,我也没想过这回事,不要孩子正好。”
像是怕他不相信,姜庭知抓着他的手腕晃了两下,道:“我说真的,我没想过要你给我生孩子,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他满不在乎地道:“我娶你回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别的。”
“只是问问你,若是你担心会生娃娃,我改日去师婆那里要个药方子回来,我喝了就行。”
凌锦棠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被他逗得没忍住笑了下,道:“其实我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那就听你的。”姜庭知道:“不过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要不我改天去打猎的时候,拎只狼崽子给你养养吧,养好了的话很乖的。”
凌锦棠道:“那丢了崽子的狼母亲怎么办?”
姜庭知摇了摇头,笑道:“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呢,只是有时候有些狼崽子是会被丢掉的,捡回来养,是救了它一命。”
他坏笑道:“锦棠哥哥,我发现你这人,真是对什么都容易心软。”
姜庭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道:“靺苘的祭神节快开始了,过几日,恐怕你不能经常外出,要和我留在宫里做些准备。”
凌锦棠应了一声,道:“好。”
***
靺苘的祭神节在每年的四月中旬,自南贡雪山脚下的那条冰川化开的第一天起,一共要庆贺五天,这是靺苘最热闹盛大的节日,整个西都弥漫着愈发浓厚的节日气氛。
凌锦棠这些时日忙得厉害,原先在大周的时候,他在朝上偶尔听户部尚书说起四城通商的事情,但因为大周和靺苘当时边地常有冲突而一度被搁置,如今边地安定,通商的事情又重新有了起色,但规模并不算大,以百姓间自发的以物换物居多。
偶尔有商人带了大批货物进城,又因为两地使用的银票不互通而多生事端,凌锦棠这半个月盘下了几间商铺,打算先经营一段时间之后摸清襄州和剑陵的情况,再从长计议。
姜庭知这段时间不时同他提起想让他入朝为官的事情,但靺苘其他的大臣未必就那么轻易答应,事情一旦处理不好,狼王反倒容易失了人心,他不想辜负姜庭知对自己的心思,先前他以为自己志不在此,更不觉得自己擅于经商,到后来才发现是他太过迂腐,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
他原先在大周一直认为自己应当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做辅佐皇帝的能人志士,后来才发现文人抱负不过在其位谋其职,如今到了靺苘,也不过换种方式做他能做的事情罢了。
凌锦棠看着元宝和银两递过来的账本,已经看完一册,刚要翻下一册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想起那天在御书房里季淮玉同他说的话。
瞬间额角抽痛。
季淮玉对他,为什么总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逼到无路可退?
“朕在你身上留的伤,是教训你擅作主张,朕若是当真不答应,你以为你能去靺苘和亲?”青玉簪刺破皮肤狠狠钻进血肉里的痛感如同跗骨之蛆,好全了的伤口忽然间隐隐作痛,凌锦棠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手中的账本久久未动。
他同姜庭知大婚,季淮玉送来的那批贺礼中还夹了一封信。
凌锦棠那天整理东西的时候匆匆掠了一眼,并不打算放在心上,只是伸手想要端起茶杯喝茶的时候,还是失手打碎了一旁的青瓷花瓶,凌锦棠看着地上散落的瓷片,半晌没有再动。
第三十一章
“少爷——”元宝从门外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高兴地原地蹦了两下,“少爷,府中来信了!”
他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凌锦棠的脸色,没有敢多说什么,只是将信交到他手中,又手脚麻利地收拾掉了那些东西。
凌锦棠的思绪被陡然拉回,接过信迅速地看了一遍,又仔仔细细逐字逐句地再看一遍,确认家中一切都好以后才猛地松了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家书比我想得还要再快一些。”
元宝道:“想必老爷和小姐也很想您,定然是叫驿站最麻利的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凌锦棠将那封信仔细收好,“等五月天气彻底暖和起来之后,云皎说和苏霁一起来西都,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