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塞 符黎 2496 字 9个月前

睡着的江夏王若受了寒,偶尔也会咳嗽。但今夜却很暖和,方才一番造作,甚至还流了汗,顾图知道那紧闭的眼眸里是宛如雨水洗过的琉璃光色。烛火映得他的肌肤愈白,却是暖调的白,像黎明天光下温煦的梨花,又像初春枝头含着春风笑面的残雪。顾图不知道这残雪何时就会消融尽,带走他抓不住的春风。

他低下头,嘴唇轻轻去碰顾晚书的嘴唇。其实顾晚书的唇不仅薄,而且小,若生在女人脸上,那就可比作樱桃小口——在顾图看来,却那么可爱,戒备森严地不让他侵入,实则他早已知道在那里头还藏着两颗小小的虎牙。

顾晚书突然睁开了眼,两颗小小的虎牙嗷呜朝顾图的嘴巴咬了下来。

顾图大惊之下捂住了嘴,“殿、殿下?”

顾晚书道:“你偷袭孤。”

顾图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是。”

他承认了,顾晚书反而觉得没趣味,裹着被子往他脖颈间蹭上去,又咳嗽了起来。顾图连忙将他连人带被塞回床上,他却不满意地道:“你方才在想什么?”

顾图一愣,“什么?”

顾晚书掀眼瞧他。顾图不擅长掩饰,但也不擅长表露,只是在那双清澈眼瞳里映出顾晚书的倒影。顾晚书又低下头去。

顾图叹了口气,像是直从胸腔里刮出来的空荡荡的风。他上了床,大手大脚将顾晚书都抱紧了,又道:“殿下,我可以说任性的话么?”

顾晚书只是眨了眨眼。

“殿下来此,我很高兴,我……我希望殿下永远都不要离开。”

顾晚书将脸埋进了他的胸里。顾图看他如此,又短暂地笑起来。

“但我也知道,北地苦寒,马上又要入冬了,不适宜殿下的病体。”顾图道,“何况很快便是正月,殿下……在洛阳,还有大事要做。”

好像是应和着他的话,窗外的风雪扑得更紧了,顾图转头望去,下意识将手底锦被盖得更严实些,沙哑地道:“今年的雪,落得真早。”

江夏王的声音从顾图的胸膛间闷出来,“顾图,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任性。”

顾图笑了笑。他稍稍起身去够地上的衣物,灯火在他的腰腹间勾勒出一道精悍的线条。从衣物间翻出白日的那一方木牍,递给江夏王,后者看他一眼,接过了。

“……这时节启程,也未免太早。”顾晚书一目十行地看完,又从头细细读起,沉吟道。

“但他们行路很慢。”顾图道,“似乎在洛阳近郊花费多时,李公子怀疑是在收揽城外的大族坞堡。”

顾晚书沉默了。

“殿下。”顾图朝他凑近了一些,一双眼睛在关切中却透出了寂寞。

顾晚书支起膝盖,将那木牍在双手间抛来抛去,眼神望着那抛动的影子,明暗不定。

“尚书台,”他开了个口,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尚书台已经拟好了禅位诏书。孤虽然还未找出小皇帝的父亲,但到正月之前,诸侯来朝,孤自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到元会上,孤便可受禅登基。”

他说得平静,这都是他与腹心大臣日夜参详了千万遍、筹谋了七八年的计划,从南北军的将领到却非殿的守卫,从三公府邸的宴饮到宗室使者的会面,能想到的他已全都准备得万全。

“顾图。”顾晚书抓紧了他的手,低声,“你……与孤一同回去,好不好?”

五指一齐牢牢地扣住。

“顾图,你信孤。”

“待孤正月元会上受了禅,便要你金印紫绶,做孤的大司马大将军。”

“到那时候,便无人敢再侮辱你。你是匈奴人又如何?你有孤在啊。”

第55章 后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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