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经过宫墙回廊,扫雪侍卫正忙碌着,他们走的小道,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文德门与太极殿。刚才散朝,身着玄色朝服的官员如流水涌向宫门,贺兰明月脚步停了一刻,猛然想起今天是他与豫王有约的日子。
距离上次被皇帝迁怒无端杖责已有一年之久,如今入了冬,除却七月初七高景的生辰,贺兰明月还没缘分得见天颜。兴许皇帝早把这事忘了,他却始终如鲠在喉。
他一分神脚步便莫名地加快,差点撞上前方的二位金枝玉叶。贺兰明月连忙收住,却也惊扰了高昱。
少年这一年长高许多,此时已经和高景差不多身量,抱住高景的胳膊便告状道:“大哥,你这侍从怎么回事?做事莽莽撞撞,你还成天带在身边!”
“嗯?”高景莫名其妙,随后笑起来,“孤就是喜欢他这样。”
“没个规矩……”高昱小声嗫嚅道,随后又岔开了话题。
高景走出两步,回头看了一眼贺兰明月,忽然道:“今日不是二十么?你有别的事就去忙吧,这段路离北殿很近了,不用跟着。”
高昱急道:“大哥怎么 ”
高景举手制止了他的后续,只望向贺兰:“快些回来便是。”
那目光过分柔和,让他心脏用力一跳,贺兰明月突然觉得在那样的目光里,他所有的一切都无从遁形,低头道:“是,属下……”
“去吧。”高景道,唇角隐约含笑。
他站在原地没动,目送高景带着高昱离开,宛如一块大石落地。轻身跃起,贺兰明月仿佛忽然消失一般,等再出现,已是在宫墙角门一旁。
与豫王约定的每月二十,他自不敢对高景说明。第一个月碍于伤痛他没能赴约,待到次月,贺兰明月无法,只得对高景说是一起长大的哥哥要到宫门与他闲话才能放心。这说辞漏洞百出,高景不知是懒得点破还是另有意图,赞许他们手足情深,此后每逢二十,他就算不说,高景也替他留意。
小殿下的心思神秘难测,贺兰明月生怕多说多错,只当真是会亲人而已。
养伤花了三个月,再次出门时高景问他:“你是影卫,对么?”贺兰便明白了他要自己如何做,不声不响地暗中跟着他,唯有在从漱玉斋回摇光阁的一段路上,因高景不好一个侍从也不带,便若无其事地现了身。
对这种略显幼稚的把戏,高景向来很是喜欢,日升月落,竟也有了一丝默契。
他想着高景,在角门边等了一会儿,依稀见着朱红宫墙外一辆熟悉的马车在等候,心知那位王爷尚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