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高泓说话,身边内侍一脸傲气发作道:“含章殿好大的排场!陛下亲至,稷王竟还不接驾?”
阿丘道:“王爷身体虚弱,自年初便一直卧床休养,请陛下恕罪。退一万步说,先帝在时,王爷偶有不适,先帝前来探望,王爷也向来在寝殿接驾。若陛下以为如今再这样不妥,奴婢自当禀报。”
内侍气急:“你……好,好伶俐的一张嘴!”
“罢了,朕见他就是。”高泓慢吞吞地抬手止住身后动作,他看也不看阿丘一眼,从她身边绕了过去,“怎能比皇弟当年苛刻?”
阿丘跪得端正,始终以大礼将高泓送进了寝殿。
含章殿属西宫中最恢弘的一座宫殿,从前大都为未成年、也不和母妃同住的皇子们的居所。先敬文帝死得突然,高潜是他的遗腹子,出生时就带了亲王爵位,刚满周岁,母妃为敬文帝守灵落发为尼,从那时起,他便独自居于含章殿。
高泓踏过回廊一直走到寝殿前,脚步稍微停顿,接着推门而入:“潜弟,朕来看你。”
回应他的是寂静无声,室内温暖得近乎燥热,空气中安神香的味道萦绕四散,高泓打了个手势,宫婢便为他擎着灯笼去高潜榻边。
高泓悠然踱了几步,挥挥手叫那宫婢出去。安静的氛围中,他半晌才开口:“高景逃了这么久,还未查出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把他放走……这事儿和你有关么?”
回应他的只一片沉默。
“逃了不要紧,他明面上是个死人,只要敢出现就立刻治他个冒充废帝之罪,捉拿回京。”高泓坐在榻边,“你也不嫌闷得慌。”
他伸手正替高潜把拉得遮住脸的被褥往下掖,里头一只手猛地拍过来。高泓猝不及防凌空被抽了一掌,清脆的巴掌声顷刻击破死寂的含章殿。
“高潜!你别给脸不要脸!”
被褥里的人翻了个身:“别烦我。”
“朕问你,平城的兵符到底在哪里?!”
“你也配这个字?自欺欺人。”高潜笑了几声,在他盛怒前先说,“我不知道。”
高泓眉角一跳:“这就奇怪了,高沛死前最后见的就高景和你,这东西只他一人知道什么样……你不说,也想尝鬼狱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