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从没有收到过她特意送到前院的任何吃食,即便理智地知道,这是礼节,再指点两位客人,尤其是韩旌时,便忍不住更添几分严苛。
他本就一副冷漠寡言相,涉及到学问,很是直接,完全不留情面。
偏他还颇有理有据,对韩旌道:“距春闱只三月,你若想取得名次,需得更加刻苦。”
韩旌本就对谢钦有些别扭,此时拿着他被批驳的满纸标注的文章,分明笑不出却还得表示受教,心里越发郁闷。
而比他更郁闷的是尹二郎尹明麟。
他现在只是秀才功名,所学自然不及韩旌,可谢钦对他和韩旌一视同仁,险些让尹明麟以为他明年也要参加春闱。
且更重要的是,“景、景明。”
谢钦原来是尹明麟的姐夫,如今又娶了他的妹妹,偏他气势太盛,尹明麟叫不出“妹夫”,只能叫谢钦的字。
但是字也叫不利索。
尹明麟无奈道:“我是新婚……”
谢钦神色不变,“新婚又如何?”
新婚当然要温香软玉在怀!
但尹明麟不敢这么说,便委婉道:“新婚自然要多陪伴妻子……”
谢钦道:“你回府便可陪伴妻子。”
“但是景明,你留了这么多功课和文章,我哪来的时间陪伴?”
尹明麟说完,见谢钦一脸“他所留功课不过尔尔”的清淡神情,抓耳挠腮,为难道:“我于读书上不够开窍,需得勤奋才能完成,只几日,我许是要废寝忘食才能完成。”
谢钦依旧冷酷道:“读书若想有进益,本就该有废寝忘食之决心。”
尹明麟:“……”
既然谢钦在学问上严谨,无法说通,他干脆也不再遮遮掩掩,直白道:“我新婚,我是个年富力强、血气方刚的郎君,若非有隐疾,正该与新婚妻子蜜里调油些时日才是,好歹多宽限几日。”
年富力强、血气方刚、隐疾……
谢钦神情倏地更冷。
尹明麟一抖,靠近韩旌方才得了些许勇气,呵呵干笑:“不成便不成,我回去便发愤忘食,夜以继日……”
夜以继日……真苦……
而谢钦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柜子,那里有个严锁的箱子。
待到冷着脸送走尹明麟和韩旌,谢钦面无表情地站在柜子前半晌,打开锁,死死地盯着箱子里头的东西。
尹明毓该不会怀疑他有隐疾,所以才两次三番这般暗示吧?
她那般大费周章,难道也是在表示不满?
谢钦终于伸出手,缓缓取出一本教帕子包裹的册子,坐回到书案后。
册子板正地躺在书案上。
许久,谢钦长指捏住封皮,翻开,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