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或拖着社畜的沉重脚链爬向卧室,准备睡他个沧海桑田,围巾都没脱就直直倒进床。
思绪啪地断线,像个子宫里的婴儿,混混沌沌昏昏沉沉。
荀或不肯定自己到底在梦些什么,四围都是人,像是有一年联校音乐节,台下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又像是毕业典礼时会堂里密匝匝的观众。还有疫情最严重的时候,他跟着父亲踏入最危险的地方,发现情况比一切报道都糟糕,整条走廊密密麻麻全是发热病人。
荀或是被冷汗浸醒的。
天色将暗未暗,他下意识喊了一声季玄,而后才记起季玄今天好像是要去厂里视察,有款新药过了临床要被推上流水线了。
荀或觉得很冷,这才发现他处在寒冬腊月,被子都不盖地睡了九个小时。
额头好像很烫,其实手烫额头也烫,贴在一起不知道谁更烫。
他用了很大劲才把自己从床上拽起来,血一时没跟上,两眼灰黑,踉踉跄跄地从电视柜下翻出体温计,好家伙,38.6°C。
退烧药越找头越痛越找不到,荀或最终打给了季玄,那边很快接通:“小荀?”
“你到哪了?”
“家楼下。”
荀或听见关车门的声音,他揉了揉太阳穴说抱歉:“但你能不能再开车帮我去买点药,乙酰氨基酚。”
“你发烧了?”季玄立即问。
“嗯,”荀或无奈地笑了笑,“医生可真是个高危行业,我过劳烧了。”
非传染性的发烧是由免疫系统所引起,透过释放细胞激素如IL-1和IL-6,刺激***素E2分泌并更改下丘脑体温调节中枢的设定值,将受体传导回来的正确温度讯息判定为错,一意孤行地给身体造成过冷的错觉。
透过血管和肌肉收缩保存体内热度,自编自导自演地把温度抬高。而乙酰氨基酚能够抑制PGE2的制造,将定值重设正常。
季玄给他喂了几口白粥垫肚子吃药,荀或打着哆嗦倒进季玄怀里,断断续续地又睡了两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