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衡上来时,画布已经被祝深摘下放回了。画架上又新粘起了一张画纸,上面随意涂鸦着两个交叠的身影,又被颜料遮盖住。
十六七岁做过的蠢事,他不可以再做了。祝深暗暗提醒自己。
钟衡走到了祝深身边,手中还握着一杯牛奶,没有出言打扰他。
牛奶凉了他能再倒一杯,再到十杯,可独处的这一晚,这十几年来却屈指可数。
钟衡朝着风的方向站定了,想要为他挡一挡夜来的凉风,可祝深却说:“你挡到我了。”
钟衡只好脱下了身上的黑色外套,压到了祝深的肩头,低声对他说道:“披上,风大。”
“再大的风我也见过。”虽是这样说,可祝深却没有把他的外套还给他。
钟衡就这样静默地看着祝深作画。
从前还在卓尔念书的时候,钟衡也这样看过祝深作画。
那时祝深在台上比赛,题目是温暖的回忆。那场比赛兴许是祝深从小到大所参加的比赛中最没有含金量的一个,可他画着的却是钟衡最喜欢的一幅画。
那是一个背影,画上的那人穿着卓尔的白衣蓝裤的校服,直直地立在了窗户边,推开了半扇窗,凝望着一盆白色风信子。
那副画看上去很细腻,光影运用得极其巧妙,素雅的颜色并不显得单薄,每一处色彩都是祝深内心的折射。
镜头总是垂爱美人的,无疑,祝深是台上最耀眼的那一个。
钟衡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心中好像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绽开了。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把那场比赛看完。因为何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面前。
何萱来找他,无非是问他要钱。
钟家给她的赡养费也算不少了,可何萱生活奢靡,挥金如土,很快就用完了。如意山上不得,可卓尔她还是能进来的,于是在她手头紧的时候就会想起有钟衡这么个儿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