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明信认真考虑了片刻:“不行,有查寝。”
“……”君洋用筷尖在餐盘上重重一点。
严明信浑然不觉,暗自思忖:难道是他们宿舍有问题?可反观君洋,也不像是受人排挤欺凌的小可怜儿啊。
甚至对于还没从童年世界完全走出的大孩子们而言,在以貌取人的择友观念中,君洋正是受人欢迎的类型。
更何况,如果人在一个地方过得不太好,肯定早就千方百计地跑回家了。
严明信随即问:“别人走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君洋低着头,一声不响。
严明信鬼使神差地问:“你家是哪儿?父母在哪里?”
他知道他管得实在太宽了,但他还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其中包括他不便问出口的话:为什么擅自开火?是意气用事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一直不吭声的君洋忽然开了口:“你看我像缺觉吗?你根本不知道当人想用吃药来催眠的时候,吃下去的是什么。”
这话的弦外之音,俨然是将严明信和他的苦口婆心拒之门外。
“是什么?”严明信脸色沉了下来,“所以,如果我不在,你会吃。”
他重重地咬了那个“会”字。
面对突如其来的严肃,君洋摇摇头:“不是已经没了吗?”
严明信清楚地知道,他拦下君洋只是一个“意外事件”,他本来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不能吃。”他盯着君洋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低头。难熬的日子五花八门,不可能每次都能投机取巧。过不去的坎儿,就自己撑一撑。”
人一生中选择软弱和后退的机会成千上万,它们无不包装成神仙模样,令人心驰神往,只要稍加追逐就能手到擒来的轻松程度也十分诱人,但“向水草丰美处游去”只是单细胞动物的应激本能。
世界回馈人类的规则并不会因此改变。
平坦的道路早已平坦,开拓、改变并维持着这个世界的,是那些为真理和正义披荆斩棘的人。
在成熟的自我意识觉醒之前,不用想太多,撑着就行了。撑过九九八十一难,撑到问心无愧。
“勇敢点。”严明信拍拍他的肩膀。
这话不止对君洋,也是对他自己说的,他的处境同样不容乐观。
他知道,君洋听不见他未说出口的话。
可他又觉得,君洋似乎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