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侍从询问她可还安好,她沉默地注视着不远处浸在晚霞中的古老塔顶, 轻声道:“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但于她而言,做梦这件事本身, 就不能称之为“没事”。

她做了什么梦来着……

少女咬着指尖冥思苦想, 脑海里便浮起了些许碎片残影。

音乐悠扬,纯白的舞裙随着舞者旋转飞扬如白羽, 湖中的天鹅优雅地舒展翅翼, 忽地振翅高飞, 叫人想起这也是能够飞跃崇山峻岭,追逐自由与风的灵魂。

不知怎么的,少女有些不安。

她又抬头去张望逐渐露出巍峨轮廓的古堡, 揪着自己的裙摆才能控制住双手的颤抖。

作为一个女巫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不论家族中的长辈如何谋划如何信心满满,她心头始终萦绕着隐隐的不祥预感。

所以这场名义上冠冕堂皇实际与拉皮条无异的宴会她并不想来。她本打算好了, 要待在家里等待着事情尘埃落定,但她的母亲执意要她盛装出席, 眼睛里满是她理解却又不能理解的狂热。

巫师的家庭里, 母亲占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她的母亲抓着她的肩膀, 用力到她骨头发疼。

我的好姑娘。

她的母亲看着她,如打量一尊漂亮精致的艺术品。

你是最优秀的那个,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她的母亲赞叹她,一字一句为她勾画未来的美妙蓝图。

她知道, 她一直知道,如果要在家族里选择哪个姑娘与班西孕育下一任族长, 她会是最适合也最优秀的那个。

虽然与班西那样的天才不能比,她的天赋在家族这一代的女巫中也最为出众,她的感知力敏锐而强大,她还显现出了一定的梦见能力,她的后代很有可能也会继承这份力量。

众人皆期盼于此,她也并不排斥,除非运气差如班西母亲那般,不然孕育会是极好的碰触另一个层面,大幅提升自我神秘的机会。

既然总归是要有这个过程的,跟别人比起来,班西自然是个最好的选择。

既不用为了个孩子结婚,又不用担负额外的责任,后代的天赋有保证不说,还附带了从旁系一跃成为嫡系的权势财富与神秘加成。

如果换个时间场景,她一定比谁都积极,然而现在,她的直觉将今天的宴会指向了事与愿违的结果。

甚至还会更糟,更坏的兆头在未来若隐若现,随着她与主宅的一步步靠近,而一步步地浓烈起来。

车子停在了古堡门口,红毯沿着台阶从大厅铺到路边,古堡的仆从为她打开车门,少女有些慌乱地在胸口画着五芒星,深吸一口气迈出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