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锐再次点头。
这下轮到我摇头了,我一把抓过齐锐的双臂:“你疯了么?你这脑子……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多少人努力了半辈子都坐不上你现在的位置,你明明可以有条不紊地往上升,干嘛非要申请去那个鬼地方?你以为刘氏集团是这么好端掉的么?连我一个基层都知道他们背后有靠山,要是公安部的那只大老虎不倒台,所有的行动都是假把式!”
“可如果没人去收集证据,姚永昌他们就永远倒不了台。”
齐锐的语气很淡然,这反让我更加激动起来。
我说我不懂什么为官大义,但多少也能看明白许些时局。姚永昌此人当年辅佐咱们现任的老总平了重庆,定了天下,是手握重权的股肱之臣。哪怕他起了造反的心,以他那错综复杂的权脉关系,老总真要动他,也好比雍正要除年羹尧,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时机未到,先扑上去的只有赴死,只能成为炮灰。
“是不是因为我?”我鼓起勇气问,“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决定离开黄江的?”
那双深邃的眼直直地望着我,像有无数内容等我去读,但最终,齐锐只是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我不同意!”我斩钉截铁道,“如果你不喜欢齐晓枫,我马上就打电话给他,叫他死了那条心!如果你觉得我在南西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好,我可以向安澜申请延迟入市特的时间!你想开展什么工作,我都可以配合,但你别去蜀川!千万别去!”
我说完,转身四下找手机。我没有一刻这么明确地想告诉齐晓枫,他和齐锐一点都不合适,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把齐锐逼去那个满是硝烟与血腥的漩涡。
下一刻,身体猛地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齐锐从背后抱住了我,在我耳畔低声说:“你还是别这样了,至少让我走得义无反顾点。”
我本能地想要挣脱,手臂却不知怎么的,使不上一点劲。僵持间,窗外“轰”地燃起了礼花,雾朦朦的空气里顿时绽出了亮灿灿的一片。
零点已过,新春伊始。
那个和我共同进退了三年的人说他要走了,离开黄江,去往一个为权为利无所不用其极的凶险之地。
我背靠着齐锐的胸膛,焦急道:“锋爷和安总怎么会答应呢?你一定是瞒着他们申请的,我要去刑侦总队找锋爷,去市特找安总!让他们出面打消你这念头!”
一声苦笑从我背后传来,齐锐问:“你这是在挽留我吗?”
他这一问又把我问倒了,挽留了他,我又能承诺他什么?我心里装着俞宁,没法把心再剖一半出来,寄存到他那里。我不记得自己明里暗里拒绝了齐锐多少回,时值现在,我仍然选择转身,挣脱出他的双臂,指指心脏的位置:“没办法,政委,我这里已经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