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过三旬,宾客们大多微醺,三两聚集在一块互相交谈,没人注意到主人的暂时离场。
季潮跟在父亲身后,上到二楼,那位之前来学校替苏飞渝斗殴事件“擦屁股”的心腹吴运华正站在书房门口候着,一见他们便恭恭敬敬地打开房门。
季薄祝走进书房,大马金刀地在会客用的沙发上坐下,冲季潮点点下巴,示意他也坐。
季潮便坐到父亲对面,一言不发,明白大约季薄祝要说的大约是很重要的事。
但吴运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避,关了门走到季薄祝身后,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充当背景板。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
父子俩静静对视片刻,季薄祝才终于面色淡然地开口,“就像刚才致辞时说的,季家家业我已经准备放手给你,你懂这意味着什么吗?”他从烟盒抽出一支随意夹在指尖,吴运华便立刻端着火机凑上来点燃,烟雾袅袅升起,连带着他的话语都似乎便得模糊起来:“之前让你接触的都是公司这边的东西,你干的不错。
但是除了那些,‘下面’的人你迟早也要接手。”
季潮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我明白的。”
季薄祝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教育后代上你爷爷与我不同,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被放去‘历练’,花了两年才从死人堆里一步步爬上来。
好几次,我都差点被杀,然而也只有这样,下面的人才会服你。”
他顿了顿,吸了口烟,“但是我不准备让你走这条路。”
季潮一愣,又听父亲语气淡然道:“你爷爷除了我还有其他孩子,但我只有你一个儿子。”
季薄祝伸手弹了下烟灰,说:“你需要开始发展自己的心腹了。”
“等你坐到我的位子上,很多事已经不方便亲自出面。
你将会尤其需要一个人,为你管理‘下面’,替你处理不该你沾手的事情——既然台面上的季家家主必须保持‘干净’,那么就得有人负责‘不干净’的部分。”
他凝视着季潮,嘴角很平,没什么表情,话语里却含着某些不容置疑且笃定的成分,“这个人将成为你的影子、你的盾牌、你的刀,你必须信任他,而他也永远不会背叛你——我这么说,你心里应该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