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飞渝顿了几秒,用鼻音回应了一个模糊的音节,轻而快地反问:“你不知道?”但他似乎也并不期望季潮回答,不等季潮做出反应,便又说:“那些生意的事,我都知道了。”
“季先生说将来想让我当你的‘副手’,帮你管‘下面’。”
苏飞渝用着比往常更轻的声音询问道,“是真的吗?”他的语气平静,跟平日里聊天时一般无二,却又似乎有些季潮难以察觉的、微妙的不同,隐秘地藏在每一个字眼中间。
季潮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松,最后还是承认:“是。”
“你也是这么希望的,对吗?”苏飞渝又问。
季潮愣了愣,冷意刹那间从脚底冲至全身,浑身上下都仿佛被冻僵,喉咙也痛得好像有柄刀片在里面翻搅——季潮曾经设想过很多次自己坦白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有想过原来就是这一刻。
他想否认,想再骗骗苏飞渝,却又在同时听见自己低沉冷酷的声音:“对。”
世界猛然安静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季潮觉得苏飞渝哭了。
迟来的后悔和无措如潮水般漫过头顶,他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如果可以选择,季潮宁愿苏飞渝怒不可遏,跟他大吵一架,骂他自私自利轻诺寡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乖巧地、自言自语似地轻声回答他:“我知道了。”
-一个月后季潮接到季薄祝那传来的消息,放下手头所有事务临时买了机票赶去了位于西海岸的C城。
A国疆域辽阔,从季潮学校所在城市飞到西海岸花了三四个小时,到达时已是当地深夜十点多钟,但所幸还不算太晚,季潮到达唐人街时,苏飞渝还没有出来——他正在跟当地的华裔黑帮谈判,为了季家前几天被截的一批货和那个反了水的中间人。
这天没有下雪,风却很大,气温也低,随行的保镖都缩着脖子搓手顿脚,季潮倚在车边等待,也觉得全身血液都要被风吹冻住了,但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苏飞渝,整颗心又仿佛温暖起来。
那日的通话结束后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苏飞渝还是时不时的跟他聊聊日常趣事,偶尔还发几句牢骚,季潮却不知为何,心里像是有根弦,由那日后便无法消除的隐隐不安凝成,时时绷着,叫他怎样都没法彻底放下心来。
他想见苏飞渝,却事务缠身,无法随心所欲立刻回国,而这次苏飞渝被派过来,是他向父亲施压后强要来的见面机会。
不远处的小楼里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不多时苏飞渝就在几个手下的包围下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