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四年前孙女出嫁的时候,与此刻是截然不同的神情,四年前的孙女,杏眸中一派天真无邪,对未来有隐隐的惶恐,也有欢喜的展望。
而此刻的孙女,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脱胎换骨,心志坚定,谁也无法动摇。
“你起来吧。”
沈嫣跪在地上,听到祖母的声音,却不敢起身,战战兢兢地等待一个回应。
老太太敛眸,注意到她藏在袖中的双手轻微的颤抖,终于叹了口气:“好了,在你眼里,祖母是迂腐不堪的大家长还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既是你真心喜欢的人,祖母难道会横插一脚,破坏我孙女的好姻缘吗?”
沈嫣怔了一下,随即启唇一笑:“祖母这是同意我们了?”
老太太点了点她的鼻子:“不同意还能怎么办?”
才拿起梳篦,沈嫣立刻殷勤接过去替老太太梳头,她抿抿唇,眼里藏不住的欢喜,一边梳头,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昨晚他来,同祖母说了什么?可有唐突祖母?”
她在心中腹诽,这人素日倒是跑得勤,一到关键时候掉链子,只留一字给她,里头的细节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老太太瞥她一眼,笑嗔道:“这么关心他说什么,日后你自己问他便是。”
沈嫣面上登时染上一抹红晕:“祖母……”
老太太想起谢危楼走之前的谈话,道:“今日之后,他会禀明陛下,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求陛下赐婚,迎娶你进门。”
沈嫣这下脸色更烫,眼里甚至泛起了细碎晶莹的光。
明明很久之前他便说过要娶她,现下听到这个字眼,还是忍不住心潮波动,不能自已。
老太太见她一脸欢喜羞赧的模样,心中又生出淡淡的怅惘,才陪伴自己不久的孙女,如今又要嫁到别人家去了。
从东岳庙连夜赶回京城,谢危楼一早就进了宫。
天还没亮,皇帝今夜歇在养心殿,才起身准备上朝,就听小太监进来禀告说镇北王求见。
皇帝纳罕极了,他在停职期间,听说旧伤未愈在府上养伤,昨日还去了延芳淀,总之朝中大小要务一样不沾,连皇帝派人请他进宫教导皇子功课都遭到推脱,这一大早赶来,难道前朝出了大事?
皇帝心里着实咯噔了一下,迅速更衣,请他进来,直到听闻谢危楼的来意,皇帝这才无奈地松了口气,从眼神可以看得出非常疲惫。
“皇叔星夜入宫,就是为此事?”
谢危楼敛眸,于他而言,娶她便是头等大事,其他一切在她面前都要往后推。
他想出的足以令外人信服的理由是——
镇北王世子身份造假,此前更是耽误忠定公嫡女三年青春,皇帝与太皇太妃怜悯将门孤女,而镇北王因戍边御敌,独身多年未娶,遂将沈家七娘赐婚镇北王,择日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