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出地牢的第二天,时季昌失眠了。
不管是馨香的脂粉气还是过于柔软的床榻,都叫睡惯了木板床,吃惯了苦的时季昌感到不适,反而全身都不对劲起来,僵直地躺了半天,还是从床上坐起来了。
他的身边睡着一位来历不明,目的不明,身份和打扮都显得怪异的男姨太。
名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叫娄怀玉。
娄怀玉很奇怪,是时季昌没有接触过的那种人。
他看起来天真无邪地仿佛不知道天高地厚,却很会凭借外貌和不同的男人撒娇谄媚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好像娇生惯养势利拜金,但又想要逃出这精致舒适的温柔乡,甚至不惜会将自己故意摔伤。
娄怀玉救他,保护他,替他掩饰,想喂他喝药,非要拉他一起睡在床上。
可娄怀玉也拿捏他的命门,只要他想,时季昌分分钟就能被重新抓走。
时季昌偏头看了看,可惜今晚不是月夜,室内几乎没有光,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见对方不同于无眠的他的绵长规律的呼吸。
时季昌很少像现在心中这样没有计量,他习惯依靠自己,很少像这样全盘计划都要依托在别人身上,况且还是一个不能确定安全性的人,因此总有些不安。
但不安也没有用,因为时季昌已经没有第二条路了。
平城的风总是很大,从早到晚地吹,无序地拍打着窗户与木门,偶尔也发出一些尖锐的气流摩擦的声响。
时季昌盯着虚空中的黑暗发呆,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忽然动了动,发出小孩子一般小声的呓语。
时季昌看他似乎想要转身,没多想,身体便快与脑子躺下去了。
娄怀玉哼唧完几声,果然转了身,朝时季昌扑过来。
时季昌坐了一阵,上身比被窝里的温度低,娄怀玉半边身子搭到他,从喉咙里发出很不满的那种哼声,嘴里轻声念:“冷。”
说完了不知道为什么却不退开,反而往上挤了挤,甚至用手臂圈住了时季昌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