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终于拿定了主意。
七楼正对的那户人家,正在修一个凉棚,稍微支出了一点,运气好的话,可以落在上面稍加缓冲。
“我不后悔,”她靠近薛枞的耳朵,明知他毫无知觉,也要说给他听,“乔乔,如果我们都能活下来就好了。”
其实她从前是故意留短发的,只希望妈妈可以弄错之后,多看沈乔一眼。
她也是故意将新朋友都带来家里,希望沈乔可以多与别人交流。
这些,乔乔都是知道的吧,他一直都很懂事,根本没有讨人嫌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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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枞在剧痛中惊醒。
像是所有的骨骼都支离了,要穿透皮肤捅出来。他的身下似乎硌着什么坚硬的东西,薛枞慢慢转过头。
他昏迷得太久,所以没能看到姐姐是怎样护着他从十楼的窗口绝望地跳下,没能看到姐姐是如何穿过那一片火海将他抱在怀里。
他回过头,只能看到一地的鲜血,和鲜血之上,扭曲的、沾满尘土的身体。
有一缕头发被风吹起来,拂过薛枞的下巴,粘稠的、混杂着血液和肮脏的灰尘,轻轻地、轻轻地,一触即离,像一个告别的吻。
那只血肉模糊的手竟然动了动,很缓慢地抬起来,像是要将薛枞揽在胸口,可举到一半,就跌落了。
只有血,落在薛枞的脸上,像泪一样,一滴一滴地,没有断绝地流下来。
“姐……”
薛枞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声音喑哑,根本分辨不清,喉咙里全都是血。可还有更多的血,那些来自他的姐姐,正顺着薛枞的脸颊淌到脖颈,最终渗入了他的身体。
人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还发得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