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夜里蜷缩着身体、背过头去的绝望恸哭。
能请求别人停下脚步的人,一定是不曾受过伤害、不用在一切开始之前就想着保护自己的人。
薛枞有一点羡慕这样的幸福,也不忍心破坏这样的幸福。
他回头看了看孟南帆敛去笑意的脸,那上头竟也有了掩藏不住的憔悴痕迹。
薛枞遇到过许多可怕的事,都坚持着撑了下来,努力地不去怀疑自己,只是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默地孑然前行。
“可是,”他用轻得连孟南帆都不能够听到的音量,也不知是在对谁诉说,“我看到你们的时候,从来都是没有自信的。”
这个复数的指代词,其中的另一个人指向为谁,也只有薛枞自己清楚。
薛枞向本就看向这边的酒保示意,让他拿来一个空的酒杯。
服务生这才得以看清轮椅后那张脸,与其上冷淡的神色,配合着残疾的双腿,像一幅被撕毁的画,美则美矣,却令人惋惜。
一道道跳跃的光晕,起起落落的光,渐错的暗影,支成了松散的网格,描摹出他面上愈发冷硬的线条,与柔软的、紧紧抿起的唇瓣。在光影迷乱的空间里,却平添了冰冷又压抑的性感,仿佛暗夜里蛰伏的鬼魅。
其他隔间里早有人注意到这边,不知出于欣赏还是挑衅地吹了声口哨,薛枞也只是不为所动地回过头去。
孟南帆叫来的洋酒已经喝完了,他只好不太情愿地去拿程煜带来的那瓶差了几分意思的红酒,度数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伸出的手却被薛枞制住了。
薛枞将那瓶红酒从孟南帆的手心里抽了出来,倒进刚被酒保送来的玻璃杯里,递回给他,自己却就着酒瓶,仰起头,将剩下的酒液毫不停顿地喝光了。
见孟南帆愣愣地看着他,才道:“喝完就回去吧。”
酒精的度数很低,但薛枞喝得急,便仍能感受到有什么尖细的东西,仿佛缠绕着脊背爬行,进而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