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样会很麻烦啊。毕竟记忆模糊这种法术并非彻底地将那些记忆残片删除掉,会留下些许端倪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眼下这家伙已经起了疑,戒备程度拉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十,这样下去话题可不好推进。

“您不能因为不记得就否认人家的职业吧。”轻挽起唇角,少女的语气似乎比先前放松了些:“我觉得我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刚刚也在墙上发现了一点血迹。”

“要我指给您看吗?这怎么也算是重大发现了吧,您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别管我私闯现场这回事了。”

小川仁见没有接话,依然板着张脸,视线也牢牢地锁在少女的身上——或者更准确地说,该是那双高举起的双手上。

他就这样弯腰钻进了胶带围着的区域,之后一步步地朝着花辞的方向走了过去。

空气一时间很是安静,耳边传来的只有男人鞋底敲击地面发出的响声和两个人的呼吸声。

“你究竟是为什么来的这里?你和这起案件有什么关系?”

“警察先生真是讨厌啊。”花辞稍稍挪动视角,看上去仿佛不想直面对方过分灼热的视线,又好像想要回避什么似的:“我是侦探,当然是为了解决案子才进来的。虽然没有直接利害相关的委托人,但您总得允许有人被好奇心驱使着行动。”

“我希望你能清楚自己的立场。”小川仁见在少女面前不远顿住了脚步,他的声音很沉,仿佛带着种几乎让人透不过气的威压:“你擅闯了命案的案发现场,只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带你回厅里接受取证质询调查。”

“诶……我还以为鉴识课的刑警先生只会从现场带走物证呢。”

少女拖长了音调,视线也在一瞬间转了回来,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人:“没关系吗?就这么走到我面前。嘛,虽然我并不打算对您做什么啦,不过您也并不是战斗型的刑警来着吧,万一我突然发难,您有什么把握能制住我呢?”

“小看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呢。”

“你是在挑衅吗?”小川仁见扬了扬眉毛。

“那我可不敢。您可是警察,正常人才不会想不开地和您过不去。”

花辞耸了耸肩,双手依然举着。

“我是真的在想,如果能给您帮把手就好了——但说实话,我完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警视厅的审讯室里。那太没意义了。”

“呵。”

小川仁见的态度依然没有任何软和的迹象,但他很清楚,自己在背后握成拳的掌心里已经浸出了一层汗珠。

他也觉得自己这样突然出现在对方面前委实有些冒失了,虽然他身上姑且挂着刑警的名头,但配属在鉴识课的他在外出的时候并没有配备武器的权力,更不用说他自身的格斗术也不太值得一提。倘若眼前这家伙真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家伙,他这样贸然出来对峙无异于直接往枪口上撞。

可恶,早知道就把那个一课的小鬼一起拉来外勤好了,早知道就提前先把偷懒的巡查们找回来好了。

要立刻打电话把水江叫来吗?还是索性在这里拖延时间等巡察们回来?

……不对,等一下。

为什么他要以那个姑娘是真的有什么实力为前提进行思考?如果她只是虚张声势呢?

气氛一点点地变得僵硬,小川仁见觉得自己的额前也开始浸出水渍。

对方身上带着的压迫力未免太强了,明明……明明只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完全就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啊。

小川仁见偷偷地做了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下,他转过视角,绕过眼前举着双手的少女,看向她方才一直在仔细端详的墙壁。

偏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少女略带惊讶的低呼声。

小川仁见猛地甩过头,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正弓着身子伏在少女的脚边,卖力地咬着她的裤腿,间或甩过脑袋,朝着某处吐着信子。

……这是……什么?

不及小川仁见有更多反应,先前一直举着双手的少女忽然有了动作。她缓缓将手放下,将视线对准了小川仁见:

“真是抱歉了,警察先生。如您所见,这孩子也发现了新的线索呢。”

“所以啊,请容许我过去那边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