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金笼之中 烂俗桥段 2265 字 3个月前

嘟的一声通话中断音,很短促。

黎琛切断了对话。

医生在街边干干地站了一段时间,盯着暗下去的手机荧幕,心想这份工作算是没了。黎琛果然是这世上最得罪不起的一个人。

既然如此,他缓回神来,按开锁屏:既然如此,那就将这件事摊开说清。黎琛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危险了,他还是没办法见死不救。

于是黎琛就收到了那医生的微信,只有短短一句话:黎太太的离开完全情有可原。

过了几秒,是更直白的第二句:没有一个丈夫会在家里安装摄像头监视妻子。

黎琛即刻羞怒得面红耳赤:他的错他的错!全世界都在同他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可这又如何?要他改吗?改了又有什么用?季绍庭又不会回来了。

季绍庭就没有错吗?

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明知道自己爱他胜过生命,为什么一声也不交代、一次改正的机会都不给,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他不是善良吗?不是不忍见人受苦吗?自己现在已经深陷痛苦之中无法自救快要溺弊,他为什么要就这样抛下自己?

黎琛三步并两步冲进衣帽间,猛地打开衣柜,将季绍庭的衣物一件件拽出来。

剪刀原来在衣柜里,倒数第二层中间那格抽屉,就是专门用以收纳针线剪刀之类的剪裁工具。

季绍庭从来没想过带走任何衣服,所以他刻意忘记了衣柜的存在。

黎琛将季绍庭的衣服拽出来。这些衣服,这些季绍庭蝉蜕一样蜕下的躯壳,每一件都寄寓了那一段特定时间的季绍庭,如今黎琛将他们一件件剪烂、撕开,如同将季绍庭活活肢解。

扯下袖口,崩开纽扣,掏空棉絮。

对,季绍庭骂他疯,他就是疯;医生说他有病,他就是有病。哪一场疯癫的爱不见血,他就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子,他要季绍庭的血,要他的肉、骨头、每一寸脉管、每一件脏器,他要季绍庭的所有,要他的爱。

阳光在墙上朝西边流淌,直至昏沉的日暮终于降临,交融而来的夜晚像烟尘一样弥散了整间卧房。

黎琛精疲力尽地倒进一堆破布之中,两只眼红得像只濒死的野兽。

一只苍白的手有气无力地举在半空,手指按动着手机屏幕,过了一会儿空气里有了通话音:黎琛拨通了医生的电话。

“这周六吧,”他说,“早上九点。”

“莎莉,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这个地方实在太棒了,”季绍庭对着眼前这敞亮整洁的新居所,“我的天,文字无法表达我对你的感谢!”

“不不不,别说这个,”莎莉将手搭上季绍庭的肩膀,“还有一点美中不足:这里离我们工作的地方可太远了。”

但这房租的价位十分友善,而且家具现有一应俱全,季绍庭无法再挑剔:“这根本不算什么,我很想多走些路。”

莎莉笑道:“你这话的可信度不高。”

“是真的,”季绍庭整张脸认真起来,“我保证。”

他都有多久没走过路了,没有一边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一边看蓝天白云。

莎莉不明白这后头的根由,她只是笑,这个年纪的妇人特有的那种慈祥的憨笑。她的另一只手也搭上了季绍庭,顺势来了个热情的拥抱:“无论如何,欢迎回来乔纳斯,我们都非常想念你。”

季绍庭用力地抱紧了莎莉,低声道:“谢谢。”

季绍庭在英国有个银行户口,存着他早年工作的积蓄。之前家里出事的时候,他本来是想将钱全部转回家的,但之后黎琛就出现,于是那笔积蓄季绍庭一直没动过,应付生活所需很足够。

更何况他又重新回到了工作之中。

他不在的这一年里他们的NGO又经手了许多个案,财政方面来了几笔相当及时雨的善款,伯格用了整整一星期才算大致同季绍庭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