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乐偏头,“..........”
别说水是换过的,他现在就不想跟她说,水是换过的,说到脏不脏傅忱翻了旧帐。
“柏清珩呢?他就不脏,他身上都是血,你也能凑上去。”
“你别提柏大哥,柏大哥就是比你好。”
傅忱冷笑,“好?”
“他比我好在哪里?文不成武不就,他整个柏家都是我的阶下囚,好什么?他区区一个七品编修能比我好?你跟在他身边久了,一点记性都没有长啊,他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替他说话,要不要我给你说说我是什么位置的人,他柏清珩在我这里算个什么。”
怀乐眼泪汪汪,从前傅忱冷言冷语就特别厉害,如今也没有变多少,她从前想着傅忱心底不坏,他心口不一。
自从知道他恨,他怨,他推翻了怀乐的家,把这里变成了他的家,怀乐就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傅忱话里对她的嫌弃都是真的。
她吸着鼻子哭,“你可以说我,但是你不能说柏大哥,他对怀乐好,他是这个世间最好的人,还有柏夫人和温伯伯,他们都是最好的人。”
这无疑是在傅忱的心口上扎箭,他忍不住辩驳。
“好什么?你蠢到头了,他给你一点甜头,你就跟着他跑,柏家为什么要偷龙转凤救你,他柏文温会这么好心?他柏清珩就是正人君子?”
怀乐彻底被他的蠢字激怒,她嘶声力竭骂傅忱,和他唱反调。
“柏夫人就是好,她会给怀乐衣裳穿还会给怀乐辫头发会给怀乐包饺子,温伯伯也好,不管他出于什么居心他都救了怀乐。”
“我更不准你说柏大哥,柏大哥是正人君子,他温和有礼细心周到哪哪都好!”
她指着傅忱,怒着眼睛瞪他。
“你呢,你对怀乐好过吗?你总是骂怀乐凶怀乐撵怀乐,你说过一辈子不想再见到我,你又找我回来干什么!”
傅忱说不出一句话,他忽然就哽咽了,他习惯了争高低,争输赢,他就是不想要梁怀乐眼里只有柏清珩,他想叫她知道,他的厉害,柏清珩和他比,柏清珩不配合他比。
但是到头来,是他错了,是他和柏清珩比,他哑然呆在原地,心里既气又恼,甚至有被人骂出来的羞愧。
无法反驳,梁怀乐说的都是事实。
怀乐越说越难过,她彻底收不住了。
“怀乐是什么都很差,什么都做不好,我知道你嫌弃我讨厌我恨我,我什么都知道,我已经尽力去做了啊,你为什么还不满意,你叫我走,我就走了,我都要走了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回来,你已经娶到三姐姐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呜呜呜......”
“怀乐知道自己天生笨,怀乐已经很努力在学了,三姐姐有哥哥疼有母妃爱,父皇也疼她,会给她请天底下最好的师傅教,怀乐什么都没有....”
她说这些话,叫傅忱感同身受,他特别知道了努力后,对方永远不满意,身受否定的结果,而他比梁怀乐还要幸运,他有人教。
“怀乐没有师傅,没有父皇没有母妃没有哥哥。”
“可是怀乐也并没有不知礼义廉耻不要脸面,是你都是你,你剥怀乐的衣服,你说话不算数...怀乐没有对不起你....”
“是你,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你才是天底下最坏的人!!!”
她哭得好伤心,泪水流得那样多,甚至整个人都在抽搐,抽噎着,话也就说不完全了,仿佛又变成了傅忱印象里最深刻的小结巴。
指着他以前的坏行,在他面前哭诉,叫他心疼不已。
傅忱又开始后悔,有一个声音不断的敲打着他的大脑,告诉他,梁怀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为什么又要再凶她再骂她,傅忱你说过你要一辈子对她好,你现在在干什么。
另一个声音,又在说,不能叫她只看到柏清珩的好,他应该要去争要去比,他不能输。
可是傅忱最终都没有说,他也进了温泉,在温泉水里紧紧抱着嘶声力竭哭喊!两只手拍打着温泉水,最终没有站稳快要跌溺的怀乐。
“为什么,为什么欺负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哪里对不起你.....”
她本来胆子就小,一个晚上又是被恐吓,又是哭又是怕,又是被人骂,被人剥光了扔到水里,一个晚上的提心掉胆叫她最终爆发出来。
傅忱听着她抽噎到哭嗝的声音,抱着她,贴在她的耳朵里,不断跟她说,跟她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
怀乐使劲地挣扎,“我不要你,你走开,你走开...我讨厌你......”
傅忱不放,他由着怀乐闹,死都不放手,与她肌肤相贴,牢牢抱着她,吻在她的耳后,她的发丝。
不断的呓语,“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对不起,梁怀乐......”
“对不起.......”
怀乐头脑发胀,压根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她闹了一遭,最终晕了往后栽去,她是在傅忱的眼睁睁之下,两眼一闭,没了气息。
吓得傅忱七魂六魄都飞走,他话里都是无尽的恐慌,在不知不觉中,唇也都抖瑟,眼泪在无意识中流下来,没了梁怀乐那段时日,他总会落泪。
“你怎么了,梁怀乐....”
“你不要吓我...”
傅忱从水里跃起,拿了宽厚的褥子裹着她,怒红着眼,一脚踢烂了门,朝外大声喊。
“给朕叫太医过来!”
“太医呢!!!”
暗桩忙挥手让人去找太医院,太医连滚带爬,被傅忱吓得浑身都在抖。
“快看她,她怎么了!”
太医擦擦头上跑过来的汗,仔细诊了脉,太医给她扎了针,又开了几剂补药,熬了过来,傅忱亲自给她喂了喝下。
气急攻心的怀乐,呼吸终于慢慢逐渐趋于平稳。
暗桩在一旁伺立,“..........”
陛下这是何苦。
他看着傅忱坐于榻边,眼睛一直死盯着怀乐的脸,握着她的手抵在嘴边亲吻。